长枪径直插入地面,大喝一声,隐藏暗门的机关便被高高抛起。
任之行注视着眼前的暗门,随之后撤一步,从箭囊中取出一只翎羽箭,屏息凝神,张弓蓄势,随着一道箭影划过,暗门上的重锁直直掉落。
身后的禁军立即冲向前去,一脚踹开暗门,走进暗道里将惊慌失措的楚儿拎了出来。
“楚儿!”
时欢欢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猛然一惊:“难道爹爹早就料想到即使我身负重伤也不会顺着暗道离开,便安排楚儿做饵换我活下去?爹爹,您怎么能……”
任之行走进暗道,捡起地上的箭镞,随后转身打量了一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楚儿,了然一笑。他将那枚箭镞高高举起,趁着月光仔细观察着此物上的血迹,沉默不语。
身后的禁军起身向前,请示道:“大人,此女如何处置?”
任之行扔掉手里的箭镞径直前行,对着身后的禁军冷语:“带走。”
“楚儿……”
待任之行走远后,时欢欢环顾四周,转头看到了院墙上的狗洞,顿时心生一计。
她看着那墙上的狗洞愣愣出神,思绪一下子被狗洞旁的箭痕拉回从前。
时欢欢年幼时,和时夫人去市集游玩。她偶然间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只可怜的流浪小白犬,无助地嘤嘤直叫,缩成一团。
时夫人见它可怜,便把它带回了时府,取名阿雪。时夫人对此犬甚是宠爱,想让它在府中来去无碍,便命人在府中的每处院墙下都去凿一个狗洞。但那工人进度实在缓慢。
当时恰巧时欢欢生辰宴,任大人带着任之行来府中拜访,时景安知晓任之行的翎羽箭有百步穿杨之势,便邀他与时欢欢切磋射箭,但时府根本没有靶场,于是这些墙壁便成了他二人比试的靶子。
时景安命人在每堵墙壁上标记红点,一炷香时间过后,便派人统计墙上两人的箭镞数目。
没想到任之行的箭术果然名不虚传,时欢欢对其也是甘拜下风。借此机会,时景安不吝赞赏任大人教子有方,后生可畏。
任之行的父亲任秋辞在满座宾客前出尽了风头,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宴会上喝得是满脸通红,最后路都走不稳,被好几个家奴架上马车,拉了回去。
时景安这一局,顺利将任秋辞拉入自己的阵营,而时夫人的阿雪,也在任之行翎羽箭的助力下,第二日便在府中穿梭自如了。
时欢欢回过神来,无奈感叹:“可如今物是人非,今日再见,没想到任之行竟在为那冷血残暴的太子卖命……”
时欢欢趴在地上,匍匐着想要将身体穿过狗洞。但此时的她身形早已不似从前,想要穿过去确实需要一定的技巧和耗费不少的力气。
时欢欢的身体刚探出一半,便听见一声惨叫,一禁军突然倒在自己面前,满脸鲜血和撕裂的咬痕,瞳孔涣散。
“阿雪!”
火中突然窜出一只毛发斑驳浑身带血的白犬,摇着尾巴快速跑到时欢欢面前。
阿雪围着时欢欢嗅来嗅去,低声呜咽,观察片刻后,便死死咬住她的衣襟,拼命往外拖拽。
身后倒地的禁军不知何时突然起身,只见他抽出腰间的匕首,用力捅向了阿雪的腹部。
阿雪痛苦哀嚎一声,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阿雪!”
时欢欢还没来的及看清眼前人的面容,那把还残留着阿雪血迹的匕首已指在了她的额前,血液顺着刀刃滴落在她的鼻尖。
时欢欢愤恨抬眼,双眼猩红。还未等其出手,她右手里的断剑已直直插入他的喉咙。
“阿雪!”
她用尽全力从狗洞里探出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到那名死去的刺客面前,利落地将断剑拔出,轻轻抱起地上的阿雪,艰难地挪动身体,走到旁边那棵玉兰树前。
时欢欢跪在地上,拿着断剑疯狂地刨坑,这一刻,她心中的愤怒仇恨与自责,再也无法隐忍,只见她无助地嘶喊着,爆发的情绪化作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待她把阿雪安葬好,时欢欢便将那把断剑插入冢前,慢慢走到那名倒地的刺客身前。
“大人,已全部搜查完毕,未见府内还有活人。”
任之行抚摸着墙壁上的箭痕,面无表情地回复道:“清点禁军人数,稍后回宫。”
“是。”
任之行紧了紧双拳,转身踏出了时府的大门。
门前一众禁军整顿军姿,纷纷俯首迎接。此时一受伤的士兵将任之行的赤焰驹牵引到他面前,颤颤巍巍地单膝跪地,俯首示意任之行上马。
任之行瞥了一眼他受伤的左腿,随之纵身上马,扬鞭而去。
时欢欢缓缓起身,回首凝望,时府门头上的牌匾摇摇欲坠,掉落在熊熊火光之中。
火光跳跃闪动,时欢欢伸出手,好像要抓住什么,最后却悻悻放下,无力垂头。谁也看不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