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不清醒的脑颅,他乱了一丝呼吸。
“南淮,你没事吧?”
清澈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南淮摇摇头,眉睫微颤,被扶起来后,眼尾染红走进店里。
顾莫大大方方走进来坐在圆椅上,南淮瞧着他在店里转了一圈,眼尾变冷几分,恢复最初,她第一次看见他时的那种冷色。
他坐到她身边时,南淮算题的笔尖倏地停了。
“我昨晚打电话你没接,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什么事。”
“哦,那明天我们去游湖吧?我找别人来替你看店。”
女孩的眼尾泛冷:“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小镇?经常来?”
顾莫想想,这又是在说他闲?
也对!隔三差五跑来,早上在门口蹲点,这不是闲是什么?
“怎么了?”,顾莫很认真地看着她,鼻梁雪白,眉眼清洁,发丝细软浓密,如烟如霞。
“那你能不能不来找我?”
顾莫的心“咯噔!”一下,不太确定:“为什么?”
“我要上课考试学习,你不要打扰我。”
“哦”,顾莫明白过来,“好”,他答应的爽快,只是……
只是……只是……怎么不太对?
“那你能不能到别的地方去坐?”,南淮看着他,倒全无恶意,虽然说没有把客人赶出店门的道理,但南淮真的这么做了。
她把顾莫推到门外,交给他一个牛皮纸袋:“这些是你放在这里的东西。”
“还有这个”,她将蓝水晶从雪白的腕上拽下,拉过他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里。
冰凉的触感跃上他的手心,与此同时,更心惊的是另一种触觉——温凉指腹划过他的手心,倏地擦过指尖,缩了回去。
“南淮!”,顾莫心惊,差点抓上那只手。
“南淮,你怎么了?”,他急着要进来。
“我说让你别来打扰我!让你回去!”,南淮堵着他,梨花眼尾恢复最初的颜色,驱不散的冷气。
嗓音更是清凉诚恳:“你的礼物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但是我不能要,以后别来找我了,走吧。”
她转身坐回红木柜台后,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顾莫愣在原地,很奇怪,哪里不对?奇了奇了,他刚刚为什么那么激动?!
他在桥头找间茶房坐下,看着河中游船。
“小顾总啊,小顾总”,他嘴里念叨着,翻开牛皮纸袋,倒出一堆东西,木质竹蜻蜓、草蚂蚱、草蟋蟀、挂铃铛的蹴鞠球、兰花草纸皮的滚灯……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啊?”,顾莫想当场锤死自己!
他看到的一些有趣精巧的玩具都想带回来给南淮,但他忘了南淮生在这里,这些东西早见八百遍了。
那串幽蓝的水晶被他捏在手心,“布灵布灵”的光彩晃动得像湖面细柳下的水波。
他睨着水面那抹动人光彩,晃荡着,晃荡着,在南边的这些日子过的畅快,随水波一点点绽开,他才明白过来,他喜欢南淮。
“啊”,他一掌捂上自己的脸:“蠢啊!顾莫,白长这么大了!”
后几天,古董店里的彩色橱窗在傍晚折射出奇异的光彩,映照傍晚天边的余辉像个神秘故事宝盒勾动人心。
道路上游人缓缓,顾莫站在电线杆背后,猛地拍上自己的脑门。
“小顾总啊?就这根破电线杆能挡住你的这身躯?靠!傻的!”,他暗骂自己。
却欣然转过身,看着对面橱窗里那道娇柔的影子,眼神痴痴地柔和几分。
门框上浮雕的蓝色玻璃犹如镶嵌了虚幻的圣经图画故事,比他以往在西洋教堂钟楼里看到的都要梦幻异彩,一点点飘出幽幽细长的弧形香雾,雾中波纹勾住他纯粹的眼睛、鼻息、脑干、灵魂……
它们在招手——
进来吧!进来吧!进来……
背后又有一股无形的风在推动他,进去吧!进去吧!进去……
喉结滚动,“诶”,顾莫看看表。
“嘶——”,南淮一直没有出店门。
一想,反正南淮也看见他了。
“应该……那就……”,他转动身影,大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