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也许自己真如众人所言,是个仅仅靠近就会变得不幸的大麻烦。
黄奶奶闻声而出,也觉察到了此刻的紧张局势,好脾气地打着圆场:“让让,是你朋友吗,没吃饭的话阿婆给你们煮些抄手。”
张真让攥紧了拳头,还未来及回话,店里却忽然进了个少年。
少年身形高挑,体格瘦弱却线条清晰,最为显著的是那一张极为好看的面庞,脸上还挂着点擦伤,气场冷锐,看起来也是个不怎么好惹的角色。
不过这少年倒是眼生。
少年似是没注意到两拨人的对峙,又或者说根本漠然不放在心上,自顾自地表达诉求:“一碗抄手。”
言简意赅。
僵持不下的局势因擅闯者被打破。
张真让默不作声地拧眉,将视线投于这个看起来比他稍大两岁的少年,也因此错过了片刻前气势汹汹的几人,莫名其妙地变了表情。
十足不客气的姿态,似是理所当然。
张真让心情着实算不上好,加上还有没解决的大事,出口的语气带着点冲:“今天打烊了,你——”
“哎哎哎”,话音被奶奶打断,“没打烊没打烊,一碗抄手是吧,现在就下上。”
老人家半是解释半是感慨,“小伙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年轻人可得注意身体哟,这边马上就能出锅了。”
少年淡淡点点头,态度不算热络,但好歹是接了这句叮嘱。
须臾插曲很快结束。
主动权又落回了沉吟片刻的那些人身上。
也不知是不是张真让的错觉,对方语气不再笃定,仿佛带了些许迟疑:“现在是我们两者的恩怨,该好好算算了。”
“我们两者”的语调重的尤其,像是给谁的刻意提醒。
不想让此人参与到多管闲事的队伍中来。
这对张真让也是头一遭,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他绝不会怕事。
只是有些局面需要衡量。
张真让的背后的手紧扣手机,根据记忆里的位置,不动声色在屏幕上戳出个号码。
谢极由坐在张真让背后,将他动作尽收眼底,看不下去般一针见血地轻哧:“两者的恩怨,找到家里拿人家人威胁,倒是挺双标。”
明晃晃的看不上这样的下流行径。
“谢极由”,对方发了话,原来他们竟是认识的,“我们可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仔细掂量着点,为了个不相干的和我们作对没好处。”
已然是不留情面的威胁。
“巧了”,少年指骨一下下地扣着泛了旧的木制餐桌,懒洋洋的姿态,出口的话倒是大胆,“我这人呢——也喜欢当大善人。”
下颌微抬,双眸暗闪闪瞥了眼他眼里的小屁孩,指向性明显,“跟他有些共同语言也说不定。”
视线转向里间忙碌的身影,又拖着调子补充:“况且人阿婆对我不错,我也得报恩不是?”
冲突轻而易举被化于无形。
张真让虽有不可思议,但也不傻,此次多亏于眼前这个少年。
“谢了”,他转向从头到尾在板凳上坐的安安稳稳的那人,好奇到,“你跟他们认识?”
“谈不上认识”,少年语气如常,话里的嫌弃毫不避讳,“只是对他们的恶名早有耳闻罢了。”
张真让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他们也认识你?”
“哦”,谢极由满不在意,“他们看我可能也差不多?”
打心眼里对自己的名义无所谓,无欲无求的像是对什么都没有太多兴趣。
不管怎样,张真让还是礼貌客气地再次向他表示感谢。
他的直觉不会错,眼前的少年跟刚才那拨人的兴致天壤之别,他那大善人的言论,大概也所言非虚。
抄手麻辣鲜香,谢极由吃的大口,骨节分明的手指骨修长,连皮肤都透着荷尔蒙的气息。
张真让就坐在他旁边,看他一口一口吃的专注。
“你帮了我,会被他们找麻烦吗?”
“这不用你操心”,谢极由的嗓音是和年纪不相符的冷静,总会给人一种他成年已久的错觉。
或许是看这崽子太一尘不染,亦或许是当了善人之后的善心大发,谢极由也没吝啬,就这么多说了几句:“下次出手帮人前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有全身而退的底气。”
“还有,不是每次你都有提前播出那个电话,将风险规避在摇篮里的好运气。”
少年饱腹后潇洒离去,张真让凝视远处模糊背影,在心里默念“谢极由”这三个字。
那时他当然还不知道,来日方长,他都将在仰望和尊敬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