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安看书很快,花了大半天就读完了二十万字的《亲密朋友》。
一个很简单的故事,男女主的心智成长总不同步,以至于女主等到死,都未能得到男主的爱。
一个临近中年,事业有成的女性,明明有世人艳羡的未来,却被困在一场名为“爱情”的牢笼里,终生无法摆脱,以死亡为句读也仅仅换来男主一天愧疚沉默的心情。
母亲想表达什么呢?也许是爱情的多样性,也许,只是希望有一日她可以打开看看,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
沈意安拉开窗帘,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若是早个一年读这本书,她会深刻共情为爱而死的女主,甚至认可这样的爱。但如今心境大不如前,读完之后,纷杂的心里生出一种矛盾,对过去的怀疑和否定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有人为爱生,有人为爱死,若没有爱,那该以什么作为活着的目标?
她忽然意识到过去的自己,好像除了帮徐萧扬搞事业,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现在突然没了这个目标,她竟一下子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如何填补漫长的时间。
可是她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件事,是她有自我意识后,就觉得非做不可的。
这件事根植于她的灵魂深处,指导她,引领她,践踏一切个人欲望,与她个人命运和幸福相对,甚至不惜牺牲个人生活和健康,奴役着她去完成。
这件事叫做……
“在?”门口传来叶疏朗的声音。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考,站起来去开门。
“要不要吃点东西出去走走,你看一天了。”叶疏朗手里拿着三明治和牛奶,脖子上挂着一副索尼相机。
她接过牛奶,换下酒店的拖鞋,抓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同叶疏朗走出酒店客房。
“你和我妈好像都很喜欢巴黎。”
“嗯?”
“她在那本小说里,写女主角弥留之际来了巴黎。”
“也许是生活过,所以更为熟悉。”叶疏朗长腿跨过一道台阶,“巴黎是一座古老的城市,爱这座城市的人,各有各的理由。”
文绉绉的,沈意安听不大懂,一半情绪沉浸在小说里,接不上话,只沉默望着脚下的路。
二人一路走,一路拍,天空、建筑、来往的人群……时间在相机里被定格成一帧帧画面。
夜晚的巴黎少了白天的热闹,路上行人不多,叶疏朗让沈意安站在路里头,小声道:“晚上不大安全。”
“嗯,再走一段就回去吧。”
“好。”
说话间,一个高个子的欧洲人从他旁边擦身而过。叶疏朗刚一回头,就发现上衣右侧口袋里的手机不见了。沈意安更是快速反应过来:“小偷!”
“别跑!”
虽然用的中文,但前头那人早反应过来了,跑得飞快。
沈意安无比庆幸自己今天出门穿的是舒适的运动鞋,可以一路跟上叶疏朗和小偷的奔跑速度。
三个人穿梭在法国居民区,月光下只能看到三个不断接近的点,接近、拉远、接近、再拉远……
跑了二十分多分钟,早就离开了原来的区域,步入一处更为偏僻的住宅区。沈意安胃里一阵抽搐,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剧烈运动到岔气,实在是撑不住了。
看到叶疏朗还在前头追,她捂着肚子,将身体慢慢倚靠到身后的花岗岩上,扶着一户人家的门慢慢蹲下来。胃酸分泌的感觉真不是滋味,她有点想吐。
“……”额头冷汗直冒,眼神也有点模糊,看着前方去而复返的叶疏朗成了一个模糊的白点,由远及近,沈意安硬撑着想站起来。
此时,她撑着的那户门从里头开了,一个亚洲男人提着袋垃圾有点疑惑的看着她,男人身后窜出一个女人,叫到:“阿元,点解唔走?”
听到这声音,沈意安恨不得自己立刻昏死过去。
真是……冤家路窄……
偏偏在这种时候遇见她。
女人从门后的阴影里走出来,一张小巧莹润的脸,淡金色的短发上系着一根银白的流苏发带,发带下一双小鹿眼转了转,看向倒地的沈意安,脱口而出:“这不植树大使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叶疏朗跑到这家人面前,伸手要去扶沈意安,却见沈意安背对着身后的屋主,不愿起来。
“靓仔,这是你女朋友吗?”女主人叉腰站在沈意安身后,冲男主人挑了挑眉:“我之前同你讲嘅植树大使,就系佢罗。”说完绕到前面,颇为玩味地想看沈意安的表情,可她看哪,沈意安的脸就往哪躲。
这架势,叶疏朗也瞧出了端倪:“你们认识吗?”
“小细佬,要我答你,你要先答我吖。”女人挑了挑眉。
“阿宁,要不进来说吧。”站在门口的男人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