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直到天光微亮的时候姜许才勉强入睡。
他还活着,二人的关系也不像前世一样僵,甚至很快她就要拥有自己的盘纽铺子了,这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梦。
第二日,顾允淮正打着哈欠推开房门,就见姜许已经梳洗妥当地站在门口。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她换了一件月白色对襟裙衫,发髻上簪着一支玉兰花木簪,似乎还上了妆,带着笑意的眼似乎比往日看起来细长一些,添了两分妩媚动人。
昨日没睡好,果然今日一起身,姜许就发现自己眼下一片浅浅的青黑,只好用妆粉遮了遮。顾允淮一推门,看到眼前人身着同样月白色的澜衫,笑意更甚。
心思一转,她上前一步动作自然地替他抚平了衣领上的褶皱,葱指似有若无地划过他颈侧,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笑着嘱咐他。
“你快些洗漱,我先去厨房把早食端出来。”
说罢,就转身朝厨房去了,留下顾允淮愣在原地,呆呆地听着自己如鼓点般的心跳。
他走到井边掬起一捧凉水就往脸上送,草草洗漱一番才想起来自己没回应她的话。
“好了吗?”
姜许放下手中两碟包子,两只手放在脸侧扇了扇,朝院子里问道。
“这就来。”
顾允淮提高声音回答。
二人匆匆吃了朝食就出了门,不过不是去东街的铺子。月娘那里的定下的衣裳做完了,顾允淮得陪着姜许先去交衣裳。
还没走到月娘的铺子,二人就看到前头几个都穿着黑色短打的壮汉拦在了路中央。
姜许扯了扯顾允淮的袖子,低声问他要不要绕一条路走,脑中忽然浮现起一幕熟悉的画面,脸色一白。
她想起来前世也是某一次二人出门的时候遇上了这波人,他们是镇子上洪昌赌坊的人,顾允淮似乎与他们曾是合伙关系,因着他这段日子都没有去为赌坊要债,他们这才故意来堵人的。
“我忽然有点不舒服,咱们要不回去吧,换一日再来交衣裳?”
见前面几人似乎还没发现她和顾允淮,姜许捂着胸口央求。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好像不认识这几人一样,但姜许记得前世他们说了几句便打了起来,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顾允淮还要分神护着她,似乎是被打伤得不轻。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原本对顾允淮稍有改观的想法瞬间转为了厌恶。和赌坊的人混在一起,动不动就用暴力解决问题,这正是她从前最为厌恶惧怕的人。
“又觉得胸口闷吗?”
顾允淮听到她说不舒服,想起来她上次直直软下去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后怕,赶忙扶着她。
“那我们先回去歇着,换一日再来就是。”
姜许松了一口气,二人正转身的时候,身后一个男子却叫住了顾允淮。
“顾老大看来这是美人恩厚啊。”
“可再是温柔乡,也不能忘了兄弟的正事吧?”
男子穿着玄色暗纹短打,看上去和他身后的几个壮汉穿的没有太多不同,只是衣袖领子处多了金色丝线的铜钱纹样。
顾允淮听的云里雾里的,不过看清楚男子的脸之后,很快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还没穿过来的时候就梦到过几次自己去收高利贷,和他交接的正是面前这位洪昌赌坊的张管事。
姜许还在他身边,她方才说身子不舒服,这不能耽搁,他此刻只想着脱身,故而很快赔上笑脸道:
“张管事这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忘了赌坊的事儿呢。”
顾允淮一向能屈能伸,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想的却是看他以后怎么查办了这赌坊。
姜许明白这事儿还是逃不过去,悄悄往顾允淮身边靠了一步,想到一会儿暴力的场面,有点害怕地拉住了他的袖子。
但张管事显然不打算跟他继续打哈哈,拍拍手让身后的几个壮汉包围了二人,直接了当地说:
“顾兄弟,不是哥哥不讲理,而是你就不占理。”
“你新婚燕尔,哥哥我也是过来人,这是体恤你,才给你放了半月假。”
周边的百姓见状都纷纷离开,就连那摊贩看情势不对,也收拾东西打算换条街。
张管事看着人越来越少,满意地勾起唇角,从袖口里拿出来一张契约。
“你可是一月都没有要回来一分钱的,这租子放出去,每一日都是银子。”
“这亏损的,你得补上。”
他将契约展开,上前两步好让顾允淮看清楚。
“你失信了,作为补偿,是不是也该无偿地再帮赌坊要回几笔钱呢?”
顾允淮余光瞥见姜许出门前还红润可爱的小脸此时一片煞白,心中着急她是否很不舒服,假意答应了下来。
“行,我答应。”
“好,顾兄弟爽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