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途中倒是还有些城池。”
纪知意眯了眯眼,走近堪舆图,细长的食指轻轻在舆图上一处点了点。
纪子嵘凑近一看,愣道:“熙州?”
“正是,熙州是最好下手之地,距西宁还隔着兰州,不易惹人怀疑,况且……”纪知意想到什么,眼神一暗,“太子必须死。”
纪子嵘沉默半晌,她走到书架前,在一处暗匣里取出一张字条,一边递给纪知意,一边道:“这是书柳这些时日在皇城探听到的,与太子往来密切之人的名单。”
纪知意凝神看去,发现几个熟悉的名字,不出她所料,宋举的名字也赫然纸上。
她合上字条,关切地问道:“我听闻书柳姐姐已经在太子那边暴露,她如今人在何处?”
纪子嵘摇摇头,“书柳已经回到西宁,只是我担忧侯府附近有太子的耳目,不便让她回来,现在正在几年前买下的城郊那处院子里。”
闻言,纪知意松了一口气,“还好书柳姐姐无事,在太子手下死里逃生,书柳姐姐当真不易。”
纪子嵘却面带担忧,她犹豫地看着纪知意,问道:“知意,你提前回来,袁鸣羽那边……”
纪知意身子一僵,她勉强笑了笑,“他奉命剿匪,不知我回西宁。”
“……你们争吵了?可是因为知晓了我们的事?”
“他起了疑心,那日我们发生争执,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尽然知晓了。”
纪子嵘叹了口气,“他不愿助你我,对吗?”
纪知意沉重地点点头,她没能说服袁鸣羽,心中对阿姐泛起愧疚,眼眶泛红道:“对不起,阿姐,我离开你数日,不但没能劝服袁鸣羽,还令你独自一人面对危机。”
纪子嵘心下一软,她拉过纪知意的手,像幼时那般让她把头埋进自己的肩膀里,柔声安慰,“这怎么能怪你,其实你不能劝服他,阿姐早有预料。”
纪知意抬起头,红着眼,声音糯糯道:“为何?”
“袁鸣羽久经沙场,心性坚韧,坚持不入朝堂,只留在北境,这样的人未必是看不破这朝堂的腐败,只是心中将天下安宁四个字放在更重要的位置。”
纪知意垂下眸子,扭过头,赌气道:“我看他就是愚忠!死死守着行将就木的朝堂,只顾眼前的安宁。”
纪子嵘无奈地笑了笑,“也罢,人各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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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猎猎,原本平静的山林中忽地传来一阵打斗声,惊起一群鸟雀。
几个山匪打扮的人将骑着马的袁鸣羽团团围住,那山匪头子阴狠一笑,“这位将军真是好手段,杀了我的兄弟们,还将我们哥儿几个逼入这山林里,可惜今日你便要命丧于此!”
袁鸣羽冷哼一声,“将死之人,就少些废话罢!”
说罢,他神色一厉,拔起剑纵身跃向那群匪人,只见电光火石之间,冷光一闪,打头那人便倒地不起。
那匪首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眼中充满血丝,喊道:“给我上!”
一群匪徒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后举着刀,嘶吼着朝袁鸣羽靠近。
袁鸣羽眼神一凛,当胸一脚狠狠踢向迎面扑过来的匪徒,将那人踢飞,又旋身回踢,横扫左右袭来的匪徒。
不到一柱香,这群匪徒竟全部被撂倒在地,那匪首顿时惊慌失措地跪地,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开口求饶,“大大……大人,求您……”
“嗞——”
话还没说完,袁鸣羽手起刀落,那匪首竟就这样被一剑封喉,血溅了一地。
袁鸣羽收起剑,带着一身血腥气,匆匆回了军帐。一下马,便看到晁冬急急忙忙朝他走来。
“将军!”晁冬急得满头大汗,“大同来报,二小姐的院落人去楼空,怕是回西宁去了。”
袁鸣羽愣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心却沉沉坠下去,他慢慢眨了眨眼,自嘲地笑了起来。
晁冬见袁鸣羽这副模样,吓得连忙问:“……将军,您怎么了?”
袁鸣羽苦笑着摇摇头,“她终究是不信我。”
袁鸣羽痛苦地捂了捂脸,手中的缰绳紧紧攥着,攥得手心生疼。
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走得这样干脆,为什么要抱着利用我的心态接近我,为什么在你要做的事与我之间,你义无反顾地选择前者,就好像从来不曾爱过我一样……
天色阴沉起来,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打湿了袁鸣羽的衣角,他坚毅硬朗的侧脸上还沾着杀人时留下的血迹,混着雨水一起淌下,更为他添了一丝地狱阎罗的气息。
他忽地想起那日云霭亭前,六皇子提点他的话,稳了稳心神,疲倦地开口道:“晁冬,去备好你的马,随我去西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