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书柳面色有异,纪知意轻皱了一下眉头,“发生了何事?”
书柳目光游移不定,她向来处事果决,这次也难得吞吞吐吐起来。
“二小姐,是袁将军……他回皇城述职,两日前刚刚被封为禁军统领。”
纪知意怔了怔,她说不上来心中的滋味,逃亡的日子里,她始终担忧袁鸣羽,怕他伤势难愈,怕他被太子为难,寸步难行,更怕六皇子此等心机深沉之人对他另有所图……如今骤然听闻他的消息,心中又酸又涨,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握住缰绳的手颤了颤,随后迅速垂下眼眸,努力扬起嘴角,轻笑道:“那很好,他该是大靖建朝以来最年轻的大统领了。”
萧启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知道后悔了吧?”
纪知意像是忽地被这句话唤醒了,眼神顿时清明,她看向萧启,字正腔圆道:“我为何要后悔?他功成名就,平步青云本就是我希望看到的。”
萧启顿时哑口无言,只好耍无赖道:“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我饿了,我们去找个酒楼好好吃一顿!”
最终他们还是怕暴露行踪,只找了一家店面小的客栈休息。
几人都没什么胃口,萧启虽然嘴上说自己饿极了,却并未动几次筷子。
纪知意知道他许是近乡情怯了。
回房歇息前,萧启还跟在纪知意身后,几次欲言又止。
“你究竟想问什么?”纪知意无奈转身。
萧启露出一个憨傻的笑容,“那个,方才我说你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随口一说……”
纪知意挑挑眉,歪头道:“就想说这个?”
萧启手足无措起来,他鼓起勇气道:“我还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帮我洗清冤屈?”
纪知意索性半身靠在房前梁柱上,眯着眼笑得像只狐狸,冲他勾勾手指,萧启眼睛一亮,顺从地俯下身。
“我明日会以与李承甫大人当面做笔交易为由去一趟李府,你与书柳趁机溜进李小姐的屋子查探,半个时辰后回客栈相见。”
萧启大惊,“什么交易?你怎得没说过?”
纪知意淡淡看他一眼,“明日你自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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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纪氏姐妹二人便到李府登门拜访,门房小厮问询身份时,纪知意轻轻笑道:“烦请小哥通报一声,就说是故人来访。”
片刻后,小厮回到府门前,低眉顺眼道:“二位可在偏厅等候。”
一入李府,纪知意才明白为何萧启会迷了路,这府邸当真是修得美轮美奂,无富丽堂皇之感,却分外雅致,妙绝之处还在于府中随处可见的青松翠柏,曲折游廊,让人平白生出惬意。
“贵府如此景致,想必知府大人平日也对园林风景甚是喜欢吧。”纪知意感叹道。
引路的小厮干笑了几声,“姑娘有所不知,府中景致,都是小姐生前所做,知府大人这些年一直派人小心料理着。”
纪知意闻言勾了勾唇角,心下多了几分安定。
二人并未在偏厅等多久,便见到了这位李大人。
李承甫在江陵知府的位置上坐了十年,十年间御洪水,平蛮夷,是百姓口中碧血丹心的良臣。再加之,江陵西接巴蜀,东临江南,是极为富庶之地,李承甫其人声望极高。
眼前的李承甫丝毫没有养尊处优的肥腻富态之感,反倒清癯矍铄,不染纤尘,只有两鬓斑白昭示着主人的年事已高。
纪知意回过神来,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民女见过知府大人。”
李承甫眯起眼,冷笑道:“民女?永宁侯的两位小女儿,如何能在下官面前称民女了?”
纪知意与纪子嵘对视一眼,稍稍惊讶地一挑眉,“李大人如何知晓我们是谁?”
“前两日,太子殿下与六皇子殿下纷纷派人来,示意吾等留意你们二人,若有踪迹,立刻上报。”
纪知意点点头,淡声道:“那既然我们二人送上门来,李大人为何还不拿我们二人去邀功?”
沉默片刻,李承甫凝神望向纪知意,沉声道:“我不管你们二人究竟如何得罪了这二位殿下,现在动身离开江陵,我可以当做没见过你们。”
纪知意轻笑一声,道:“我还道奇怪,为何李大人见了我们毫不惊讶,原来早在我们入城时,李大人便已知晓了。”
李承甫并未否认,见她们二人还安坐其位,不禁露出些烦躁的神情来,皱眉道:“老朽不欲沾染争储夺嫡的是非,只愿安居一隅,理一府政务。”
纪知意眨眨眼,循循善诱道:“我们今日来贵府,是为了与大人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大人保我们在江陵落脚,我们还大人一个真相。”
李承甫眯起眼睛,“什么真相?”
“令千金之死,另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