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意等人在江陵呆了半个月,李承甫终于忍不住遣人来催促。
“我答应为萧启沉冤昭雪,如今李知府明明知晓真相却仍无动于衷,反倒急忙催促我们离开,未免过分了些吧?”纪知意垂眸道。
来客栈传信的是一个打扮得光风霁月的公子,圆眼挺鼻,明眸皓齿的长相上看,也就二十左右的年岁,自从进了门就是一副笑嘻嘻的无害模样,让人瞧着没什么戒心。
这公子把玩着手中的羽扇,笑道:“二小姐莫要动怒,知府大人也是为了各位的安危着想……太子殿下在江陵淮水一带虽势力不如皇城,但时日一久,各位身在江陵的消息总会为人知晓,到时候任凭知府大人再费力隐瞒,也于事无补……”
纪知意一时失语,她其实明白这人说的句句属实,可她答应了萧启,若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为他鸣冤。
四下沉默半晌,萧启沉着脸,开口道:“多谢公子,烦请回禀知府大人,我们明日便离开江陵。”
纪知意不可思议地看了萧启一眼,欲言又止。
那公子随即喜笑颜开,拱了拱手,对纪知意道:“若无其他的事,那小生便告退了。”
“慢着,”纪子嵘心觉不对,出声拦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微微敛下眉,恭敬道:“小生许兰生,是知府大人的学生。”
许兰生……
纪知意眼皮一跳,猛地盯着他,问道:“许兰溪是你什么人?”
许兰生微微怔忪,咧开一个笑容,真诚问道:“许兰溪是何人?小生并未听过。”
“你在撒谎。”纪知意笃定道。
“二小姐这样说,小生可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许兰生无奈道:“这位许兰溪姑娘若是二小姐识得的友人,小生日后有缘,自是愿得一见,至于二小姐的怀疑,小生实在惶恐……”
眼瞧着许兰生似乎对这个问题油盐不进的样子,纪知意不再坚持,冷哼一声,索性放他去了。
许兰生自客栈出来,脸色一下变了,方才游刃有余的样子再也维持不下去。
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手里的扇子越扇越快,自言自语地嘟囔起来:“这纪知意跟阿姐究竟什么关系,来之前王爷也没说她认识阿姐啊……”
身边服侍的小厮担忧道:“公子,他们可是怀疑公子和小姐了?”
许兰生摇摇头,“不知,但好歹是糊弄过去了……”
他看了看小厮空空如也的双手,不满地皱眉道:“我方才进去前,遣你去街头那家给我买脐橙,怎地空手回来了?”
小厮讨好地笑笑,“公子,那家脐橙今日卖完了,待我们回江宁,给公子买蟹黄汤包吃!”
许兰生也好哄,哼哼了两声,应道:“好吧,那我一到江宁就要吃到!”
“小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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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启看向窗外许兰生晃着羽扇,悠哉悠哉上马车而去的背影,嗤笑道:“你都没说许兰溪是个女郎,他便着急说出姑娘二字,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纪知意剜了他一眼,“你别想避而不谈,方才为何突然说我们明日离开?”
屋里的几人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他,萧启咽了咽口水,为难道:“我觉得那个许兰生说得对啊……我们确实该离开了。”
“那你的仇呢?不报了?”
萧启混不吝地翻身坐上红木柜,边晃着悬空的脚,边小声道:“我们其实已经知道真相了啊……”
纪知意直直看着他,“可是你在江陵百姓心里还是杀人凶手,甚至你还是个死人……”
萧启叹了口气,缓缓回望向纪知意,道:“知意,你们还要向太子报仇的,对吗?”
“自然要报仇……”
“那就行了,”萧启打断她的话,“吴淳已死,我的大仇已经报了一半了……接下来只有扳倒太子,我才能如我所愿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可是如今我们想动太子如蚍蜉撼树,为今之计只有寻一处安稳之地养精蓄锐,方能卷土重来,到时你我的仇都可得报,不是上上策吗?”
纪知意若有所思地看了萧启一眼。
萧启登时坐立不安起来,结巴道:“你……你这么看着我做甚?”
纪知意轻哼了一声,弯弯嘴角,“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像聪明了一点。”
萧启眼睛亮了亮,随即嚣张起来,拍着胸脯道:“那当然!我何等英明神武,哪会是那种不顾大局之人?”
“……”纪知意静了静,“我收回刚刚的话……”
???
萧启气得瞪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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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他们问客栈要回了马,四人乔装打扮了一番,出了城。
刚刚离开江陵城,书柳望着眼前的路,茫然道:“可是离开江陵,我们该去何处?何处才是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