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书柳和萧启一前一后到了山门口,两人脸色极为难看。
纪知意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纪子嵘先开了口,正色问道:“发生了何事?”
书柳几次欲言又止,目光躲闪中带着不忍,低声道:“听闻袁统领……袁统领刺杀圣上,意图造反,计划败落而逃……”
“荒唐!!”纪知意瞳孔一缩,大声喝道。
萧启深深看着她,“无论此事真相如何,朝廷已下了追捕令,统领府的一众侍从,连同青州袁家都已下了狱。”
听到“青州袁家”四个字,纪知意的心脏像被人骤然间狠狠扎了一刀,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纪知意这些时日都在赶路,无意感染风寒,此时突然听闻此事,一时没忍住,剧烈地咳了起来,眼泪和喉间的疼痛一齐涌了上来。
纪子嵘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凝重道:“小妹!现下皇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未可知,莫要着急!”
纪知意闭了闭眼,脑海中满是少年将军站在雁北广袤的草原上肆意而爽朗的模样,那样的天之骄子,如今却被扣上这样的罪名……
不知他在哪里,可有受伤……
“……萧启,你去准备快马,我们现在去青州。”纪知意哑声道。
萧启没再多问,转身离开,去先头路过的客栈备马。
“知意,不找昭安吗?”纪子嵘担心道。
纪知意疲惫地摇摇头,道:“我们尚不知昭安在何处,但眼下他下落不明才是好事,我不能眼见着他的家人遇难,朝廷今日下狱袁家,明日许就下满门抄斩的旨意了……昭安忠孝,不可能眼见袁家陷落,他们这是在逼他现身。”
朝廷如此果决的处置定是袁鸣羽已惹得朝野震怒,无人愿为他言语,而辰王……
纪知意恨得咬牙切齿,无论发生了何事,这小人如今定是舍弃了昭安。
她凝神看向青州的方向,面上虽勉强镇定,一旁的手臂却忍不住细细密密地发着抖。
她绝不能让永宁侯府的惨剧,在青州袁家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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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静谧,浓密的叶林随着阵阵带着凉意的风窸窸窣窣地晃动,将斑驳的月影埋藏在少有人烟的密林中。
“呼—呼……”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隐约在寂静的林中响起,远处的两道交叠的身影缓慢地行进在难行的山路上。
“将军……将军放下我罢……”被背在身上的小将已然浑身是血,不死心地发出虚弱的呼唤。
背着小将的年轻将军身材魁梧有力,尽管身上也挂了几处刀伤,却依旧缓慢而坚定地背起小将前行着。
“晁冬,你莫要多说了,伤势加重我定不饶你。”那年轻将军冷冷开口。
“将军……”晁冬不死心地摇头,胸口鲜血淋漓,直直染红了将军的白净的衣袍。
又不知走了多久,黎明破晓,远处显出天光之处,终于看到了一户人家。
袁鸣羽背着已经昏厥的晁冬,艰难地腾出一只手,叩响了门。
“……何人在外面?”一道透着惺忪睡意的男声传来。
袁鸣羽清了清喉间的艰涩感,沉声道:“我们是外乡来的修道人,在山间夜猎,不慎造遇野兽围困,死里逃生,惊扰阁下,实是对不住。”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声,半晌,眼前的木门缓缓打开。
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正皱着眉打量他们,粗声粗气道:“那与我何干?”
袁鸣羽愣了愣,续道:“我师弟受了伤,可否劳烦借宿一晚?”
“这天已经快亮了,你们赶赶路,往前走就能到兖州。”壮汉摆摆手,一副不愿收留的意思。
袁鸣羽背着晁冬走了太久,全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他碰了碰晁冬冰凉的手,心下焦急,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壮汉,恳求道:“一早来访,是在下的不是,可我这小师弟已经去了半条命,我须即刻去城中找大夫,阁下若肯收留,银钱也好,田亩也好,在下必当牛做马也会报答。”
壮汉捋了捋胡须,又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人,哼了一声,转身道:“进来吧。”
袁鸣羽一双疲惫的眼睛亮了亮,跟着壮汉进了屋子。
说是木屋,屋内陈设也着实简陋,几乎除了一张床榻,一张桌几,便再没其他摆件,墙上挂着一副弓箭。
显然这壮汉是个暂居于此的猎户。
“我只能收留你们至多两日,两日之后无论你们是何情形,我都不会通融。”壮汉淡道。
袁鸣羽匆匆道谢,拜托了壮汉照顾晁冬,独自踏着晨露寒霜去城中寻医士。
这一去,日头将落才回来。
袁鸣羽掏出了身上的全部银钱,才找到一个愿意与他出城的医士,才踏入木屋里,医士就皱起了眉。
“破败不堪又四处漏风,怎么能让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