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侯永生进洞的一刹那,正是你逃生的大好时机,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王峰虎目大张,叫道:“师父,我凡事不能违拗,但这件事情,我万万不能答应,侯永生那个畜生近在眼前,我怎么能只顾自己逃命,而弃你于不顾!”
冷月叹道:“我已成石像,他还能拿我怎么样?”
王峰叫道:“那我就更应该杀他!”他面冷如霜,语气更是坚定不移,毫无妥协的可能。
冷月沉眉道:“他们人多势众,你若相斗,必死无疑,与其让你死在敌人的手下,还不如让我现在就杀了你,这样你尚能死得舒服一点。”说罢举起了右掌,就要拍向王峰的天灵盖!
王峰闭上眼睛,坦然以待,如果能死在她的手上,他心甘情愿。
冷月狠咬银牙,一掌拍了下来,正中王峰的天灵盖,然冷月此时如同废人一个,连捏死一个蚂蚁的力量都没有,又怎能杀人?
与其说冷月打他,不如说擦一下更为妥当。
王峰睁开眼睛,看着冷月缓缓的垂下头,已感觉出她的“日薄西山”,此时之神伤,绝非言语所能形容。
两行泪水,由冷月熠熠精芒的一双眸子里滚落下来,道:“我连替你解脱的力气也没有了,可我又怎能看着你送死?峰儿,难道你连我临死前最后一个愿望都不肯让我实现吗?”
冷月的话就像是紧紧握在王峰喉咙上的两只手,使他喘不过气,有一种被窒息的感觉。
王峰叫道:“师父,我……”
冷月道:“一切都是命数,都是不可抗的。唉,也许美丽的东西永远都是脆弱的、易碎的,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伸出手来,拨开王峰额前的几缕乱发,道:“答应我,好吗?”
王峰的胸部起伏不定,这时已没有不答应的理由,沉重的点了点头。
冷月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如春光煦日,格外暖人,脸上升起的一抹嫣红,在未落的泪珠映衬之下,更显得娇艳似血,道:“时势造英雄,若生在太平无为之世,便显不出英雄来。峰儿,我相信你今后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王峰心中韫藏着无尽的酸楚,对冷月所言的“一番大作为”并没有在意。
冷月道:“其实观音菩萨在九百多年前就对我说过,在我身上有一场千年大浩劫,叫作‘千年情劫’。我今年九百九十五岁,还有五年就满一千岁了,看来我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王峰问道:“这场千年情劫与谭红有关吗?”冷月道:“也许吧,凭眼前的推论似乎与谭红有关,但……却有些令我纳闷。”
王峰问道:“事实已是如此,为什么纳闷呢?”冷月道:“所谓情劫,应该属于两情相悦,而谭红对我的爱慕,仅是一厢情愿的事情,所以,我仍不敢肯定谭红是这场情劫的主角。”
王峰心里想不透,除了谭红,难道还有其他人不成?
冷月道:“菩萨还对我说,修佛之人,身心意识,山河大地,宇宙万物,当下即空,而我如能战胜这场情劫,则可彻底入遁空门。”
洞内因曾燃烧过,石头吸收了不少热量,眼下虽是深夜,也非常温暖。王峰扶起冷月,两人倚靠着石壁,后背垫了一些干草,度过这最后的时光。黑暗之中,冷月只听得见王峰沉重的呼吸声。
王峰虽然答应了冷月的临终遗言,可仇恨却像一块千斤重铅,堆压在他的心头,无法移去。报仇的念头,亦如同一条毒蛇,时时刻刻不断啃噬着他的心脏,使他无时敢忘。
渐渐的,王峰的头颅越来越沉,不由自主的伏在冷月怀中,她的胸脯很柔软、温暖。
冷月虽然已近千岁,但她长期生活在封闭的环境中,至今对两性问题仍是一窍不通,依然保持着一如情窦初开的少女所特有的敏感、惶惑和羞怯。一直想不通,世上的男女为什么偏偏要去犯“爱情”这种险事,而大多数都讨不到什么好。
而王峰此时的动作亲昵,就此搅乱了一个少女平湖秋水般的心灵,让她静静的爱河翻起了轩然大波。
她蒙昧混沌的情窦洞开,少女心中的堡垒好像已不复存在了,虽然脸上通红,却并不想推开他。
王峰的头颅在冷月怀中动了一下,嗫嚅道:“妈妈……”
他一直与父亲生活,从小就没有享受过母爱,这时在睡梦中,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对母爱充满了憧憬。
冷月叹息地笑着,轻抚着王峰的额头,道:“峰儿……”
不知道什么因素使然,她发觉与王峰之间存在着一种血溶于水的感情,初相见时还不觉得,但随着时间的推迟,这种感情也越来越浓了。
长夜旦旦,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了。
次日早晨,洞顶上有光照射下来,越来越亮,王峰哆嗦了一下,马上转醒,发觉自己抱着的不是冷月,而是一堆干草。
触目着石洞顶壁,他发了一阵子呆,忽然坐了起来,昨夜的一切,历历由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