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春雨、柔弱无骨的芳草、芬芳娇艳的杂花……
此处没有士女游乐的欢声笑语,也没有人潮退去后的空旷。
所有的只是在他们二人停下脚步时,依稀矗立桑林尽头的青山。
他们两人各自弯了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直喘得心口刺痛。郭霁犹甚,喘得咳了起来。
郭霁不知为何忽然心旷神怡起来,竟然也不恼梁武了,瞧着他因为飞跑而纀巾、鬓发散乱,衣衫尽湿、浑身狼狈的样子,不由一笑,顿有忘记世间忧愁之感。
梁武大约是经常四处游逛的,对此处极其熟悉,竟熟门熟路地拉着她跑到山脚下,钻进一个石洞里避雨。
梁武抖了抖手中的锦袍,随后丢开了。郭霁看着那被雨浇的狼藉的锦衣华袍,再不复尊贵样子,就想原来无论是葛布粗缣还是绫罗绸缎,揉皱了、弄脏了、打湿了都是一样的不堪入人眼。
到底有些可惜,她道:“这袍子……”
梁武却浑不在意,得意洋洋道:“反正不是我的,是从董宁那小子身上扒下来的。他还不肯,说他难得有件这样好的,这小子就是小气,见了好东西恨不得供着。”
郭霁虽没见过几次那董宁,却想起他虽然衣着比之寻常百姓算好的了,却无法与梁武相比,其实他父亲董合的俸禄也不低,想必是从前日子艰难过吧。
梁武也见她只管看着个破袍子出神,便瞥了她一眼,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说带你避雨就是避雨。你小人之心了吧。”
郭霁有些不好意思,便露出浅浅一笑,道:“对,梁四公子是君子,这样说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梁武道:“那你怎么谢我?”
郭霁眉头微蹙,想了想道:“‘上林春’的美酒任你品鉴,渭北的胡饼管饱,张记的汤饼再来一碗,荣安里的鼎羹要上好的,东市的宋家水芹拌好了送到你家里,如何?”
梁武频频点头,道:“那真不错,一个月不愁没佳味可赏了。”
却不想郭霁忽然睨了他一眼,哂笑道:“梁四公子也挺好打发嘛,我以为多高贵呢。一点子饮食就满足了。”
梁武假作恼了,道:“敢情你是那忘恩负义的中山狼?刚躲过了风雨就要吃了救你的农夫?”
郭霁笑殷殷地点头:“你既知道我是中山狼,还做农夫,那不是自找的?”
“你说的还真对呢。”梁武说罢,将目光落在她脸上,又道:“只是在下一事不明,想请教中山狼。”
“什么事?”
梁武忽然靠了过来,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既然你是中山狼,我是农夫。为什么适才在雨中忽然不肯跟我走了?你怕什么?”
郭霁心里一阵惶惑,不由后退,别过脸去,再不敢去看他。
梁武见她红了脸,居然也不逼问,只看了她一会子,就掉开脸去慢条斯理地欣赏洞外雨中桑林了。
郭霁见他不来问,自然也不说话,也瞧着大雨出神。她不由想起梁武的问话,她为什么不问情由地就跟着梁武走?她又为什么忽然停下来不跟他走了?她到底是因为世家女的矜持还是真的怕?
她怕吗?她怕什么?
梁武却看起来自在得多,他回头见洞中有些干草枝叶,便将它们笼在一处,伸手从袖袋中拿出火镰来,打了半日却没打着,原来是早被雨打湿了。
他不由失笑,道:“火也打不着了,你且先忍忍。”
郭霁便“嗯”了一声,再不言语。
两个人都湿哒哒的,他的纀巾贴在鬓发上,而她原本就松散了的头发已经半散了下来,垂在耳际和颈后,比之初见时的精心梳理,竟然别有一番耐人品味的风致。
梁武从前与她相遇的几次,都只觉得她性子有趣,就想招惹她。今日却在这样狼藉的情形下,注意起她的容貌来。
郭霁的长相,不同于郭菀的端庄妍丽,也不同于郭芩的娇艳妩媚。倒是和她的亲兄弟郭令颐极其相似,清俊之中却平添几分娟洁秀美。
不过她的眉眼中却也有些郭菀的影子,只是不似郭菀的冰雪冷淡,更多了几分温婉和暖。
但见她眉黛远山、山根秀挺,一双碧清的眼睛,不言不笑时,宛如晴空,照射人心。秀靥小唇,肌肤吹弹得破,色若桃花,两腮的幼态尚未尽退,原是娇憨清秀那一路的美人儿,然而眼梢却偏微微上挑,平添了几分娇艳妩媚,这样一来,就不动声色地在少女的天然清纯中平添了几分动人颜色,可谓真正的美人了。
从梁武这里看过去,她微微侧着身子,向外张望,体态没有郭菀的高挑,却婀娜玲珑,另是一番少年女子的怡人姿态 。
郭霁见发髻乱了,便背转身子,悄悄地用手梳理着头发,将落发松松地挽系起来。虽不似在家中的花样讲究,然这简简单单的发髻,远远看来仿佛美人堕马似的。
她今日穿着素色上襦,湖绿织绣留仙裙,虽不华丽,却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