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3)

春雨缠绵,时而停停歇歇,时而淋漓不尽。

郭霁不敢将马车趋近宫门前,只在朱雀大街旁边的支道上停了车,冒着雨等了又等。

车夫披了蓑衣找了个屋檐暂且避雨,只留下郭霁与阿容在车前撑了伞,远远望见跟随邵璟而来的随从在宫门前徘徊,也曾屡次向内打听情形如何。然而偌大宫廷,即便有出入的戍卫、宦官,大多也都茫然摇头。邵璟觐见的情形又能有几人知晓?

虽然天空一片空濛,难以天光分辨时辰,可焦灼等候的人也都知天色即将向晚了。

“我们回去吧。”阿容小声提醒道:“如今主君回来了,若像从前那样自在可不能够。”

郭霁也知郭象家教甚严,若是平时她自不敢这样耽搁,今日却铁了心一样地绝不中途而辍。她也不说话,只摇摇头。阿容见她神情不似往日,也不敢再劝,只在心中暗暗焦急。

正焦躁无奈间,忽见宫中有人着蓑衣出行。郭霁看不出他服色,故而难以断定其人身份。但邵璟所带的人中有官宦人家的子弟,广有门路,看出来人身份乃是御前侍奉的亲近宦官,忙上前赔笑搭讪。

那宦官也笑道:“秦三儿,你怎么在这里?哦,必是跟着邵中郎将来的吧。”

那秦姓随从道:“什么也瞒不过中贵人,中贵人乃御前亲信,既知邵中郎将入宫面圣,必知里面什么情形吧?”

那宦官又笑,道:“这陛下与中郎将的事谁敢透露?我劝你还是歇歇性子,耐心等着吧。”

秦姓随从便上前一步,悄拉着宦官的手,递过一物去。那宦官一愣,不由随手掂了一掂手中之物,觉得不轻,顿时笑容如绽,将那物向袖子一藏,凑近秦姓随从。

“实和你说了吧,中郎将自巳时入内等候传见,却始终不见天子。如今才得见君面,且陛下连最亲近的人都打发出去了,不知是何等机密事。”

“来时旨意下得急,为何此时才得觏见?”秦姓随从笑问。

那宦官却脸色一变,片刻又转和悦,道:“圣意岂是我等可妄揣的?”

说罢便欲以有急务在身为由,要离开。

那秦姓随从虽然失望,却还是赔笑着道了谢,送走那宦官,转身将情况告知同伴。几人听了,不复从前焦急探寻的模样,为怕聚众显眼,都远远散开,各自找个地方随意坐下,也不敢交谈。雨下的实在不小,他们唯有紧裹簑衣,静待而已。

郭霁看了这情形,已猜知邵璟大概一时半会出不来,心里迟疑不知该不该等。就连阿容也看出来了,不禁连连催促,只道再这样下去家中人必会发现。

郭霁心里被说的活动起来,可是忽想起去岁桑林中那马车中的丽人并梁武的刻意隐瞒,到底不甘心,压下心中焦躁,安静等待。

天色渐渐暗下来,宫中公干并值宿的官员稀稀拉拉往来出入,即便是阴雨天气,人们也感知已是即将关闭宫门、开始宵禁的时候了。

郭霁等不到邵璟,渐渐灰了心。这大半日来的栉风沐雨、疲惫不堪,令她此前定要见邵璟的决心消散了大半。

“去叫车夫来吧。”

听了这话,阿容长吁一口气。安置好郭霁后,撑了伞冒雨去寻躲在巷子深处人家檐下避雨的车夫。她怕郭霁着急,等不及车夫,先小跑着往回跑。谁知待她回来时,马车里却不见了郭霁。

阿容慌忙四处张望,却见原来这时节邵璟竟从宫门内出来了。

等了大半日的随从们自打听那宦官的话后,已经松懈下来,都没想到他竟这样快就出来了,此时都散落在各处等候。

邵璟一个人出来,也没披蓑衣,也没打伞,衣服全都湿透了。他神情有些萧然,不复往日神采。

郭霁心里一紧,便迎上去。又不敢靠的太近,隔着雨帘与他遥遥相望。

这时邵璟看见眼前一个撑伞的少年径直望过来,细下一看才看清是着了男装的郭霁,于是叹了一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郭霁这才上前两步,道:“我在这里等候中郎将很久了。”

邵璟一愣,旋即笑了:“你等我做什么?可是有事?”

郭霁点点头:“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邵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目光深幽,道:“什么事令你冒雨等了这么久?”

一语方罢,邵璟的随从们才看见了他,都飞奔过来。待近了却见他和一个少年冒雨说着话,都踌躇着不知要不要上前。

那秦姓子弟与邵璟更近些,忙拿着蓑衣上前,给邵璟披上了。

“中郎将,你……”秦姓男子忽一眼瞧见邵璟脸上一条伤痕高高隆起,不禁诧异惊呼——他不是没见过邵璟受伤,可是这次却伤的蹊跷,虽是匆匆一瞥,他却瞧出这显然是一条鞭痕,并非不小心的碰伤。可这是宫里,不是沙场,谁又能把邵璟打伤呢?

他这一惊诧,别的人也都察觉了,不禁面面相觑。

邵璟似乎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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