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木板,布条,瘸子叔叔将他骨折处简单处理了一下,一旁的阿令则在清理他脸上干结的泥土,随着一点点动作,此人的样貌终于完全展露。
瘸子叔叔手上正好结束,随意瞟过去一眼,微楞了下,世间好看的人多,阿令便是女子中的佼佼者,而此人,在男子中是他不得不承认的好容颜,乡野长不出这样的好模样。
容貌太突出对于男女都不是什么完全的好事,有权有势也就算了,可于阿令就是怀璧之举。
如此担忧着,他不动声色将目光移向阿令,却见她正将刮下来的泥土小心翼翼收拢,用布袋装好收进盒子里。
不明所以问:“这些土留着干嘛?”
阿令将盒子盖好,踮脚放在柜子上,“山神大人还没将他捏好就送了过来,这些神土我得好好收着,若是他身体有什么问题再给补上也方便。”
望着那盒子被小心放好,瘸子叔叔头疼不已,此人美丑对于阿令来说无关紧要,给人找到家送回去就好,可现在他顶了‘山神’的名头,阿令定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叔,搭把手。”阿令双手提在昏迷的人的腋下,用下巴点了点,示意瘸子叔叔将他的腿抬起来,“把人搬起来。”
扫了眼被提溜起上半身的人,瘸子叔叔没有立即照做,问:“你要把他搬哪?”
阿令:“我房间啊。”
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瘸子叔叔伸手指着无知无觉的人,声音不稳问:“你将这么个不知来历的男人放进你房间?”
男人身量,摊在地上也是显眼的高大,重量不小,饶是一股子劲儿的阿令这一会儿也手臂发酸,瘸子叔叔又不知在纠结什么,阿令只能将人放回地上,“他怎么就不知来历了,他可是山神大人送给我的家人,自然可以进我的房间,再说,叔你不也进过吗?”
瘸子叔叔顿觉一口血梗在喉咙,他日日看顾万般担忧的白菜,现在要欢欢喜喜的撞在猪嘴上,面色少有的严肃,语气沉沉:“这人是绝对不可以进你闺房。”
阿令咬着腮帮子,有些牙酸,“闺房”是什么称呼,她竟从没意识到自己的房间是个宝地,旁人进不得,可这人就这么躺地上也不是个办法。
“总不能让他一直躺在这吧,山神会不会生气?”
这个季节将昏迷的人一直放在地上确实不是事儿。
瘸子叔叔从木屋的正房,也就是阿令父母的房间抱出一床被褥,又扯了草席垫子,弄了个地铺,准备将人搬过来,瞄到那满是泥土的衣物,看着一旁乖乖不动的阿令,认命挽着衣袖去打水来。
太脏了。
这话还不能直说,阿令听着给人换衣物保不准又得自己上手,他可看不得那场景。
将东西准备好,装作一脸严肃的样子,瘸子叔叔道:“我刚刚,只大略看过一番保不齐有什么暗伤,你先出去等着,让你进来再进来。”
边说边将人推出屋外,望着紧闭的门扉,阿令心也跟着提起来。
山神大人不会真给他缺了什么吧?
不安得转来转去,在数到第三百二十七声鸟叫时,门终于打开了。
跨在门槛的步子迟疑住,旁边是一声声压不住的喘息,阿令望过去,只见瘸子叔叔竟在这样的季节起了一层汗。
“叔,你还好吗?人……还活着吗?”
究竟是多大的毛病,让瘸子叔叔这么辛苦,阿令心里嘀咕,山神大人如此不靠谱吗?
她其实挺开心有一位新家人的,这还没开心多久呢。
恍然若失的情绪让她不知动作,傻傻待在原地。
成年人的身材差异很大,瘸子叔叔自己因不良于行腿部旧疾,中等身高且比一般人消瘦,他见过的人中都不足仰俯。
可那昏迷的男子,高大异常,肌肉板结重得如同一整块石头雕刻出来,哪像血肉之躯,让他想起阿令那壮得熊一样的爹,不,比阿令爹还要壮硕两分。
这么一番下来,差点没将他累晕过去。
“没事,人好的很,你去瞧瞧。”
进了屋,看到人呼吸均匀的躺在原地,阿令才察觉到提着的心在胸口砰砰撞得疼。
再仔细一看,衣物也换成了新的,瞧着眼熟,是她父亲的旧衣,穿在他身上紧绷着,略显拘束。
明白这定是瘸子叔叔收拾的,阿令道:“叔,你身体不好,这些体力活交给我就行。”,与山下的小孩打架次数多了,意识到自己的力气似乎比一般人大上许多,虽然那些孩子打不过总是说她粗鄙,她倒觉得力气大是件难求的本事,这本事让她一个孤女能够在山里自力更生。
瘸子叔叔望过去的目光,明明晃晃的不赞同,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阿令母亲在她五岁时离世,父亲是个粗枝大叶的猎户,阿令关于男女认知缺失严重。
他养的时候也忽略了这一部分,现在再补救怎么都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