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后,瘸子叔叔轻抚过下巴,一脸高深:“我家阿令向来心善,救你也算积德,既然你都主动开口,收留你一段时间也不是什么大事,等恢复记忆,是去是留你自便就好。”
至于望柏的误解,他不打算纠正,阿令一人虽说在山上居住这么多年,可终究是位女子,虽说力气随了她爹异于常人,可再力大也不是没有对手的,就比如眼前这人,从身形就能看出是实打实的练家子,阿令绝对比不过他。
但,给阿令当护卫再好不过。
就算他是不轨之徒或作恶多端之人,也不用担心,阿令随身携带了他制作的毒粉,那是怕她在山间遇猛兽保命用的,给阿令的说辞是特效的迷药,实则比无常还要快的夺命药。
这边不知自己的小命被惦记的望柏,听到能留下来松了口气,他失了记忆就像是无根的浮萍,在世间已经找不到去处,唯有在阿令身边待着才能脚踏实地扎在世上。
自醒来后,他便习惯在阿令身边晃悠,那样能让他心安。
“多谢木叔。”,虽然不知这位‘木叔’身份,该有的敬畏之心还是要有的。
室内的光线暗了一瞬,阿令端着一口锅进来,锅盖上垒着三个碗,将东西放在桌上道:“开饭了。”
最上面的碗装了白粥,她端下来放在望柏面前,将剩下的两个碗与瘸子叔叔分了。
看着已经盛满的碗,瘸子叔叔很想与望柏换一下,他其实更愿意吃白粥。
刚刚怎么就偏要说自己饿了呢?说自己腿不舒服需要根拐棍也好啊。
没有去厨房看着,也不知道等会儿会吃出什么东西来。
瘸子叔叔满心后悔。
阿令一直是一个好养活的孩子,无论是她爹娘,还是瘸子叔叔,再或是她自己,都将阿令养的白白净净的,因为这本身就是件极其容易的事。
娇养,糙养,凑活养,阿令都活得很好。
对吃穿住几近没有要求,再难吃的东西都能咽下去,食物唯一的标准是能不能吃饱。
所以,手艺也就是将食物烧熟,最大限度保留了食物本身的味道,又只会一锅炖,这样的结果便是做出一锅极其复杂的味道。
瘸子叔叔皱着眉,小心翼翼吃着碗里的东西,尽量不去细看,吞咽得极其艰难,而他身侧的阿令,一如既往的好胃口,至于对面的望柏。
山间木屋里一碗白粥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参加什么高门贵府的宴席,举止投足间自有一番气度,看的瘸子叔叔牙疼,更吃不下去了。
等瘸子叔叔要下山时,阿令立即说送他,瘸子叔叔频繁上山,她不太放心他的腿,临出发前与望柏细细交代一番,生怕不在家时他出什么事。
“别碰危险锋利的东西,小心受伤。”,最后叮嘱一句,才随着面色古怪的瘸子叔叔离开。
默默看着的瘸子叔叔:“……”
他这干爹当的还是不够仔细,孩子眼睛出毛病了他都没及时发现。
那么大体格,究竟哪里让阿令觉得他脆弱到要像幼童一般对待?
还没问出口,阿令倒是先给他解了惑。
“叔,你那有什么对脑子好的方子吗?”,走得远了,阿令才小声问出口,“望柏虽然醒了,可他似乎脑子不太好,反应慢,还爱跟着我晃悠,没事就盯着某处发呆。”
“山神大人可是将他身体捏大了些,也许原来打算送来个小孩子?”
这怀疑在阿令心中好几日了,又害怕伤了望柏的心,没有与他直说。
“望柏刚从昏迷醒来,暂时还未恢复,反应不及是正常现象,若再过几日依旧如此,那脑子可能真存在点毛病,这种情况的话没有方子能治。”,那家伙没了记忆,今日把脉淤堵之相并未消失,脑内伤未完全恢复加刚苏醒,迟钝都是正常的,只阿令不知晓这内情,瘸子叔叔想起她收的‘神土’,“你到时将那神土给他用了试试,也许会有些作用。”
吃些泥土那家伙最多肚子不舒服,但可以让阿令安心,很划算。
阿令将瘸子叔叔的话当了真,思考着再观察几日,真就没有好转,神土就得用上。
*
等两人到村口时,不少身影一闪而过,皆是闲的聚在这看热闹的,等阿令他们走近,又都飞快散开。
瘸子叔叔撇了眼阿令,她回望过来嘴角微微弯起,因恼火蹙起的眉也被她的笑容抚平。
自从阿令出生,阿令爹一个山间长大的野人,再未说过任何脏话,他和阿令娘就更不必说,阿令娘自小性子温和,急眼更是少有的事,就算是他自己,读过几年书的人,对粗鄙之言是如何都瞧不上的,这般长大的阿令从来不知道那些看热闹的人嘴里的词是什么意思。
村子上的人只当阿令随了她娘,乖顺胆小,说起话来毫不顾忌,却忘了,那是宁愿背上私奔的名头,也不向家里屈服任凭安排的女子,等自己讨嫌的孩子挨了打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