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声音一扬分走了路行止的注意:“你站在那做什么,现在不走难不成要和那乞丐一起去要饭?”
犀利的指责从红衣少女口中脱口而出,娇俏的嗓音伴着嫌弃的面庞,砸了路行止一脸。
他笑容依旧,眸中光暗了几分,抬脚跟上唐非橘,不理她的出口狂言:“唐姑娘若睡不惯可换家客栈,不必委屈自己。”
唐大小姐抬眼看他,过了一瞬坚定不移说:“不,就这里。”
路行止轻轻点头,不理自己身上的血迹有多么吓人,余光中远处看到他的人都换上一副惊恐的面容,离他远了一尺多。
身边唐非橘好似没有注意到,扫了一眼那落灰生了蛛网的客栈抬脚往里走,开口吩咐他:“住宿钱你来出,回去找我爹报销。”
唐太傅算不上家财万贯,但闲钱也能买下不少铺子与田亩,穿衣吃食上从未亏待过原身,不然也不会养出一个一见到路行止就当中吵闹着要嫁给他的女儿。
唐非橘使唤人的利索,扔下一句话不管不顾进了客栈,吩咐小二打些热水与热菜,在柜台处等着路行止。
他不知在外做什么,等了许久才见他慢悠游走进来,白衣映着身后黄昏的光,衣裳飘逸翩然而起,面若观音盛着笑意。
唐非橘蹙着的眉毛舒展些许,对他一抬下巴:“付钱,然后和我去一趟成衣铺一趟。”
她放下杯盏不满地抱怨:“衣裳黏在身上难受死了,伤口还一扯就痛……”
“倒是委屈姑娘了。”
唐非橘看过去,眯起眼睛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神色看似疑惑不解:“你还真愿意一直装着,这么辛苦地扮一个正人君子不累么?”
“不过委屈倒是真的,别忘了我这伤是因为谁。”
看着像是在问,整句话都是对他的嘲讽与挑衅。
路行止将银钱放在柜台上,吩咐小二多准备些热水,温和的语气让小二直点头,笑着应了转身去忙。
灰褐布巾缠着头的店小二神采飞扬,好心情地还哼着七拐八拐的曲调。
哎呀,那公子生的可真好看,人也好,就是看着好欺负了些,被那姑娘骂了也不还嘴。
嘴角的笑意淡了些,路行止玩着桌上廉价的杯子,追月剑被他放在身旁,白衣衬得他宛若神明,不染尘埃。
神明温柔注视着她的眼睛,吐出的话语变了腔调,与他的面容完全不一:
“我在想,如果唐姑娘死在这会怎样?”
唐非橘抱臂轻笑,眼珠缓缓看向他的追月剑,灰色的眸子倒映着他笑嫣嫣的脸:“哦?兴许会惹得客栈不安,然后被人发现我是太傅之女,路公子随意找个由头糊弄过去我爹,最后相安无事离开。”
“但是在这里把我杀了,不太划算吧。”
路行止缓缓眨了一下眼睛,问道:“怎么说?你知道我有许多方法脱身。”
“我是太傅之女,钱财不少,在京中与那些公子贵女也有些交际,若是在京中行事,有我再好不过,更何况我还中了你的蛊毒。”唐非橘一手拖着下吧,细数着她的用处:
“况且你也不想我现在去大街上嚷嚷你这幅乖巧模样是装出来的吧。”
“若是没人信呢?”
“有没有人信无所谓,只要揭开一点窗户纸,自然会有风把它吹落,我只负责揭开这张纸。”她晃着脑袋,头上的簪子也有了几分娇俏。
路行止袖口抵住唇齿,轻咳几声嗓音便沙哑不少,他唇角弯起,无耐笑了起来:“还真是让我无法反驳的说辞。”
只要唐非橘出去喊一声,他的任务就会崩塌,系统就会把他抹杀,还真是算准了他怕什么。
热菜冒着浅浅袅烟,浓郁的香味充斥在二人鼻尖,萦绕许久不曾散开,他们身上淡淡的血腥气与菜香味相斥,混在一起实在不好闻。
二人谁都没有动筷,少女无聊地背过手用骨节一点一点敲着桌面,少年垂眸擦着剑鞘动作缓慢有条不絮,引得许多人频频看过来。
“湘花阁最近不是要办什么花魁大赛,听说好多人都去了,场面大的很,这消息可是传了足足好几天。”
“那这去的人可算有福了,花魁大赛三年一次,云烟姑娘拒绝了两届,今年不知为何选择参加……听说云烟姑娘婀娜多姿,当年可谓是一舞名动京城,啧啧只可惜身在湘花阁。”
男子一字眉略显严肃,持着酒杯醉醺醺说道:“还花魁大赛,湘花阁最近死了不少姑娘,听闻是惹上了什么邪祟,请人来驱邪也没用,如今哪还有人敢去那什么湘花阁?”
剩余二人摇头感叹,不反驳他的话,抓着酒坛子不顾多少就往嘴里灌。
唐非橘敲着桌面清脆的响声略带节奏响在二人耳边,后面三人的话被他们全数听了进去。
骨节分明白如嫩玉的手指一转,指尖抵在桌上,另一只手拖着下巴看着面色阴郁的路行止,不由得笑容灿烂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