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哀家的父亲从小教导哀家和圣华太后,苏家忠于主君,更忠于大昭。皇上有许多的缺点,我从前总觉得,他只是年幼,他还有很长的学习时间。他本是没有错的,他只是站在了错误的位置上,所以做的事就成了错的。哀家也不想让他,越错越多,最后千人所指……”
苏年说到一半,止住了,她是不是太着急了,现在应该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傅季出征在即,她也不该动摇军心。
她转过话头,“你在意的人和事,哀家会替你好好看顾,你做你该做的事就行了,这场战对你,对大昭,对皇上都很重要。”
傅季拧起眉,疑心太后用秦江笙威胁他,心中刚放下的弓箭又拉了开来,“太后不用说这么多,臣学识浅薄,不太理解,就算理解了,也是太后多虑,无论现在还是以后,臣都没有这个想法,臣不喜欢这里,也不喜欢那个位置,那是臣最厌恶之人……”
“蕙嫔娘娘,您怎么来了?”沈骁扬高了音调。
傅季和苏年对视一眼,苏年随手从抽屉里拿了个装干果的小锦袋,快步走到门口,塞给傅季,“那将军一路顺风,万事当心。”
“谢太后。”傅季大手裹住锦袋,只露出下边的流苏,打开门,正好对上沈琦君。
沈琦君似乎很吃惊,眼睛微微张大,“傅将军,你怎么还在宫中。”
傅季扬手,然后顺势放进盔甲内,“太后给了臣一个平安符。”
“蕙嫔,你来了呀。将军,哀家就不多留你了,赶紧出发吧。”苏年把傅季推出屋子,“沈孝,送将军。”
沈琦君被拉进屋,狐疑地盯着傅季远去的背影。
太后不该与傅季如此亲厚的,怎么算都不该。
看到太后松一口气的表情,她觉得眼熟,在哪见过呢……
想起来了,是前些日子羊肉宴上的事。
那时傅桓昱还如找到同类般欣喜,说果然是堂兄弟,都对无花果过敏。她却觉得说不出地怪异。不过当时她没放在心上,只觉得太后为何忽然说起其他事。现下,她忽然想到怪异之处在哪了。
她曾听说先帝在位时,因一个刚入宫的常在送了拌了无花果的酥山,险些丧命,这个常在被当场处死。嬷嬷当时说,先帝这过敏是母族传过来的,一脉的男丁都没逃过。
既然是母族传过来的,与铭山王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与傅季更不会有关系。
这些线索连接起来,指向了一个似乎不可能又似乎很确定的真相。
她突然甩开了苏年的手,苏年手上的力一下没收住力,撞在桌角,发出咚的一声。
苏年吃痛地嘶了声,沈骁说了句放肆,本来被支到别院的鲁嬷嬷也过来查看情况。
“没事,哀家不小心磕着桌角了,嬷嬷,我的梨汤怎的还没好。”
鲁嬷嬷眼神指使沈骁,然后退出屋去。
“太后,你和蕙嫔说话,我在外边守着。”
沈骁带上门,沈琦君还站在原地,用一种无奈又不解地眼神看着苏年。
“蕙嫔有话不妨直说,拿哀家的手出什么气。”苏年盘腿坐下,揉了揉有些红肿的手指,居低临上地看着她。
“于太后来说,是不是只要坐在皇位上的是先皇的血脉,是谁都无所谓?”
苏年吓得要死,“你不要命了,在这里胡说些什么。”
“我知道,太后没想让我死。”
苏年汗颜,聪明倒是聪明,吓人也是吓人。
“傅将军与阿昱是亲兄弟。”
她的语气很笃定,分明是陈述句。
苏年想着自己分析了半天,才对这个答案半信半疑,沈琦君怎么这样就猜到了。
“沈琦君,你过于异想天开了,傅将军与昱儿是堂兄弟,大昭谁人不知,难道你觉得皇上不是先皇的血脉?”
果然。沈琦君的心沉了下来,太后还能绕着弯子开脱,却没有气得暴跳如雷,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太后装傻,她只能陪着装傻,方才她冲动了,若非太后心虚,冲撞太后这一条就够她受的了。
沈琦君苦笑着说,“前段时间那几句谣言,就让他夜不能寐了,太后如此亲近傅将军,让皇上如何自处?”
“蕙嫔,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现在朝中各方势力都虎视眈眈,昱儿就像被架在火上烤,哀家对这些完全没有办法,真心能帮昱儿的只有傅季。”
“太后怎知他不是狼子野心?”
“他不是。”苏年摁住沈琦君撑在桌面上的手,“就算他是,他也是捉到猎物后,唯一不会把猎物生吞活剥了的那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