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等您醒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睡着了。”
“嗯。”谢珏冷淡应了声,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这里面都是一些强健身子补气血的补药。对身体好,但也苦不堪言。
每次谢珏眼也不眨地喝下,好像根本感觉不到苦似的。
等他喝完,云泠接过空碗放到桌上。然后又弯着眼,变戏法似的从荷包里拿出一个蜜饯,“殿下吃点甜的,苦味会压下去很多。”
谢珏不动声色往后退,眉头轻皱,“哪里来的?”
“这是奴婢拿晒干的石榴花做的,很甜的。”云泠把那块蜜饯又往前面递了递。
谢珏略一抬眼。
小宫女杏眼弯弯,雪肤花貌,只是发髻上素雅得紧,连唯一的银簪也没了。
只为了换了一袋,没什么用处的蜜饯。
“以前小时候奴婢每次生病不想喝苦的药,奴婢的师父就会买一点蜜饯,只要乖乖喝了药,就给奴婢吃。”云泠轻声细语,话音里似乎都带着甜意,“小时候,奴婢就觉得只要这么甜的蜜饯吃下去,生病也不觉得难受了。”
谢珏停下,“你有师父?”
“有的。”云泠点头,“奴婢的师父是御马监养马的,奴婢小时候就被卖进宫了。”师父看她小小年纪可怜,便时常照应她。
谢珏:“你如今身处冷宫,你师父不来看你?”
“嗯。”
云泠声音低了下去,“因为他死了。”
“怎么死的。”谢珏嗓音没什么温度,语气平淡。
“醉酒失误跌落进荷花池里淹死的,捞上来的时候尸身都烂了。”云泠低着头,把荷包收紧。
师父不是不来看她。
是她已经没有师父了。
“那倒是可惜了。”谢珏道,“否则你也不必来我这里受罪。”
云泠却摇了摇头。
“没有。”
谢珏微微掀起眼皮。
云泠抿着红唇,认真地说,“奴婢没有觉得在受罪。”
“其实一开始被调来这里奴婢也害怕过,可是发现是殿下后,只剩下惊喜和感激。所以能伺候殿下,奴婢从来不觉得是受罪。”
胸口持续密密麻麻的疼痛早已让他连薄唇都失了血色。
谢珏脸上苍白,略无力靠着。
接近正午,阳光暖和了些,从窗户外照射进来落下一地金黄,温意柔软。
却遮不住他眉骨上的冷意,“是么。”
云泠大着胆子微微倚过去,白细的手指碰到他黑色衣袍衣角一点,睁着秀气氤氲的杏眼,认真道,“昭昭我意,殿下难道还不知奴婢的心?”
那张艳如蔷薇的小脸上满是真诚、期待和道不明看不清的柔软。
床榻之上,黑色的衣袖之上,粉白的手指纤细娇小,与深幽冷硬的外袍交叠在一处。
黑白软硬分明。
谢珏偏着脸,静静地望着床边的小宫女。
那一双明秀水润的眼,却看得人极其刺目。
喉结轻滚,按压下胸口血气欲喷扬的涌动。
视线静止。
过了几息。
谢珏闭上眼,偏过头,苍白的薄唇紧紧抿起,语调生冷,“放肆,我能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