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良人
下学后王秀清特意绕了弯路回家,怕魏之音在路上制造巧遇堵她。这种事上一世里他就做得出来。到家后她便嘱咐王鹊儿,上张教习家去替她请假半载。一来避开再次与魏之音产生纠葛,二来,如果未来还是乱世,那么花道换不了钱,也救不了命。还不如花时间精力,学些强身健体和养家的本事。
想好了后,王秀清便与父母商量起来。王夫人听她要改学其它,本不太乐意。反而是王弗对她的想法很是赞同,王秀清很是高兴。第二天王弗便与好友郑伯衢商量,约好休沐时一同去城郊骑马射箭,顺便给这个小侄女充当一下教习。
当王秀清和父亲一道在郊外踏青地下了马车时,便看到两个人分别牵着匹马迎了上来,是郑伯衢和他的独子郑良桐。看着两只老狐狸假模假样介绍彼此子女,王秀清瞬间明白,父亲为何那么痛快地赞同王秀清强身健体的要求了。
郑伯衢是太医署针博士,比王弗高一品级,两人是多年挚交。他的儿子郑良桐,经历倒是有点奇特。出生时因个头太大导致母亲难产而亡,他父亲痛苦之余,觉得还是怪自己医术不精,儿子应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于是他自小便被父亲揪着耳朵学医。但偏偏满腹心思都在舞刀弄棒上了,且还颇有天赋。某一天他受不了被逼迫着拼命学医的折磨,跑路投奔军中的叔父去了。
没想到入了军中后简直如鱼得水,明明是军医入职,转而却找了个机会上战场,做了大头兵,接着又一路做到了越骑校尉。十八岁便靠军功混到从八品,按说应该前途无量,后来却不知遭遇了什么,又辞了军中职务回返上京,老老实实跟着他父亲继续学医,两年后倒是学得有模有样,如今也进了太医署,看来是下定决心准备继承衣钵了。
这样的郑良桐一直以来,都只活在王弗绘声绘色的描述里,对于王秀清来说,他只是幼时见过的一位打弹弓很厉害的哥哥。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父亲郑伯衢拿着戒尺气喘吁吁追在他后面,逼他学药理的情形。他投军后两人便未再谋面,早就模糊了他是何模样,上一世也未再有交集。对此人她的评价只有一句:太能折腾了。
眼下,这位很能折腾的人正对着王秀清咧着嘴笑。多年不见,他身量竟长得比常人高上许多,因为从军经历,一副肌肉喷张孔武有力的模样。换上一世,这种气势的男人,跺一跺脚便能把王秀清吓退。但他却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打扮,只看那白白嫩嫩的脸,甚至还有点天真少年感,这股子违和感冲淡了他的莽夫气势。
但王秀清心里很清楚,上过战场厮杀的人,不可能真像他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双方相互见了礼后互相招呼完,王弗便跟郑太医聊起自己新研究的字帖,字体很有意思,片刻两人便是聊的脱不开身的模样。于是教习王秀清骑马的任务就自然而然地交给了郑良桐。
两位父亲坐在小草坡上的凉亭里,一脸欣慰地看着郑良桐像拎小鸡一样把王秀清拎上马,然后走前头牵着缰绳遛起马来。
他们心情非常的好,王秀清心情却好不起来,这是骗人来相亲啊。“良桐哥哥,我不是来郊游的,你就好好教教我骑马嘛。”
看着这位娇柔可人的妹妹,郑良桐说话都有点不利索起来:“秀清妹妹,这个,我牵着你的马安全些,万一磕着碰着了你,我罪过可是大了。”
但在王秀清的强烈要求下,郑良桐还是松了口。结果几天时间就教会了,也不知道是教的人有本事,还是学的人有底子在。郑良桐没想到这小娘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模样,胆量倒是不小,而且学起东西来一点就通,实践起来一点都不含糊,于是也放开了手脚教她真功夫。
几次后两个人便熟悉了起来,于是他干脆带着王秀清来到近郊废弃的练武场。
“我从军之前,就一直在此处偷偷演习武艺。”郑良桐笑着对王秀清说,今天她换了一身蓝色骑装,柔美中多了一分飒爽。王秀清在场上策马奔驰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上次在这救下的落马的赵小娘子来。一般女子经历生死瞬间,都要吓得晕过去,结果她反倒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有趣的女子。
王秀清未发觉他的走神,她满脑子都是学东西保命。郑良桐真的是一位很好的师父,在军中练就的人情练达,与任何人都是相处融洽,让人心情愉悦。
两个月来,两人的仆从王鹊儿和郑三都是站在场边,愣愣地看着这一对教学二人组。别的小娘子和郎君约会,那都是花前月下唧唧我我的。这一对倒好,不是骑马就是学医。郑三纳闷着,郎君这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还把自己的绝学弹弓,都教给了这小娘子,要知道,郑良桐这弹弓手艺,可是能杀人的。这么一个娇柔的小女娘,拿弹弓打起靶来,那狠劲却连他都忍不住要缩头。
说起学医,还是王秀清提出的,说骑马和练习弹弓虽然强身健体,但常常容易擦伤扭伤,请他顺便教些简单有效的医术。王秀清想着,万一未来还是乱世,那这些保命的技能,学了准能用得上。她以为郑良桐会拒绝,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