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干净又卫生。”董礼貌没接,只说:“你还要上班,还要帮我姐带孩子,太累了。以后这些吃的,别自己做了,也买着吃吧。”
说罢,也没接,直接闪身出门去。
东西不值什么钱,但是费工夫啊。
老妈和大姐,现在的时间都被孩子吸干了,抽空做点什么不容易,她可舍不得拿。
她的铁胃,已经被外卖规训出来了。
“放心吧,我得不了三高,我每天摄入的这点热点,还不如练功折腾出去的多。”
董礼貌说话间已上了电梯,留下沈作蓝在身后无限担忧,嘴里嚷着:“下次再带不回来男朋友,就给我老老实实去相亲。”
说罢,听见电梯门关闭的声音,看着手里的东西,再次陷入惆怅。
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还是得等我放假去一趟帝都,给她送去。”
可是想到还要帮大女儿带孩子,便只能暂时忽略小女儿了。
董煜茗看着小妹倩丽的身影一晃而过,总能在她身上看见自己流逝的岁月。有时会羡慕她为自己的梦想,和热爱的事业,发光发热,转过头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眼底有泪光盈盈。
亲了一下女儿的小脸蛋,慈爱的笑意便浓得散不开:“妈妈好幸福啊,有我们宝宝这么可爱的女儿。”
即便不幸福,也得打碎牙齿和血吞,不能让女儿小小年纪,就背上负罪感。她再苦再难,也不会跟女儿说‘都是因为你,妈妈才这么痛苦’。
董礼貌坐上动车返回帝都的时候,站在人潮拥挤、来来往往的车站,瞬间感觉迷茫和无助。
工作上的压力不知道跟谁说,似乎也没人能帮她。
回了租的小公寓,便在外卖点了几罐啤酒。
电脑里习惯放着民国大角儿的音配像,照例打开一段,去欣赏、学习祖师爷的音容笑貌。
随意放哪一段,都能让她受益匪浅。
这次播放到了她登台演出的那场《绿珠坠楼》,董礼貌越听越难受。
原本还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边喝啤酒边看着,实在坐立难安,干脆起身,一个倒立,又开始不分昼夜的练功。
从前一向爱护嗓子,不抽烟不喝酒,不吃过甜过辣过腻的食物,情绪上头后,突然有几分想破罐子破摔。
不让眼泪从眼角流下,可泪珠还是烦人的倒流。
她干脆直起身来,出门一路跑到天台。不在家里跑酷,是她对邻居最大的尊重。
站在天台上,叉着腰,看着对面灯火通明的写字楼,很想吼一嗓子。
最后还是在低矮憋闷的天空下,口中念道:“传于我辈门人,诸生须当敬听:自古人生于世,须有一技之能。我辈既务斯业,便当专心用功。以后名扬四海,根据即在年轻。”
念完又觉有点中二,借着点酒劲,拎着包便出了门,徒步去往陈量行家里。她脚力极佳,这点路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开了辆路边的共享单车,丝毫不怕被交警查酒驾。
手机上,是姐姐发来的微信消息:【你工作怎么了?小妹。孩子刚睡着,我能拿出手机。忘了问你,是演出有什么事故吗。】
董礼貌看着手机那头姐姐的关心,鼻酸又开始一波接着一波往上翻涌。
合上手机,抄了近道,穿过几条胡同,到了陈量行家楼下。
他有能力住富人区,但家里还是一个老破小,连电梯也没有,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的清廉。
此刻,在楼下就能望见上面屋内的灯。
董礼貌拿出手机,给陈量行拨了一通电话。没期待对面会接,没想到他接听得倒是挺快。
“喂。”
隔了半晌,十分有耐心的没挂断,又问了一声:“小董?”
董礼貌吸了吸鼻子,十分没出息道:“你知道么,我最初决定去学京戏,就是因为喜欢你。小时候我外婆带我去津城戏园子里,看了一出你贴的《四郎探母》,我不知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英俊潇洒的驸马。后来啊——后来——”
陈量行静静的听着,没打断,直到那边没了声音,才心情复杂地问了句:“你喝酒了?”
董礼貌已经听不进去他说什么,只一味输出自己情绪:“是,我不能喝酒呢?我不能唱头路,现在连酒也不能喝。我努力保护嗓子,然后呢?”
陈量行感觉有点不对劲儿,鬼事神差般地拉开窗帘,就看见楼下正在撒酒疯的少女。
“以前我想着,只要我努力学戏,早晚能出人头地。我小小年纪,就将自己一个人扔在京剧院。比军事化管理还累,感觉把我这辈子的苦都吃了。”董礼貌抱着个电线杆子,断断续续哭诉着:
“那时候想着,只要能让你看我一眼,听你跟我说句话,便一切都值了。”
陈量行拿着手机,一路从楼上走下来,连身后妻子的询问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