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触碰到洛炎前额的一刹那,温栎被冻得通红的双手颤抖得十分厉害。
若不是因为重明鸟用它的喙,来来回回地啄着这堆蓬松的积雪,北风又不断将这万里长空飘落的白雪吹向那棵大松树下,温栎一点也没瞧出在将近半尺厚的积雪的下面,竟然埋着洛炎。
即使现在雪几乎已经停了,但天地间仍然冷得刺骨。当温栎看到积雪中露出洛炎的眉眼时,心中猛的一震,整个人惊讶得失语了。
半晌才失声轻唤了一句:“屠兄弟……”
温栎满是惊讶跟不安,独自愣在了原地,努力回想着她是否错过了什么?
她依稀记得当龙爪将她身子松开的一刻,威远国的弥王也在同一时间,松开了原本扯住她头发的双手。
她便直线往下坠落,可在坠落的过程中,她的记忆变得十分模糊,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中间发生过什么事。
收回神后,温栎加快了行动,顾不上又冷又麻,以双手之力拼命要将洛炎脸上覆盖的积雪扒开。
不一会,洛炎整张俊朗的脸才完完整整露出了雪堆。
雪地的空气又干又冷,温栎发现洛炎脸上有些细小的伤口,微微发红,但洛炎的脸色却白得叫人害怕。
温栎慌慌张张又伸出左手食指缓缓凑近他的鼻尖处,停留了良久,才隐隐感到一股微弱的气息从他鼻息中呼出。
这时,温栎心中那些起伏不定的情绪,才稍稍安稳了下来。
她又细细看了洛炎一眼,男人即使闭着双眼,但脸上的五官仍十分立体,深陷的眼窝,睫毛上挂着细霜,高挺的鼻梁,一脸平静,仿佛只是静静熟睡过去了,下一秒就会睁开双眼跟她讲话。
然而,温栎的眼眶却顿时通红,眼底溢满了委屈又难过,她明白从如此高的天空中堕下来,她还能够活着,而且毫发无损,一定不是因为上天眷顾。
温栎微微拧紧了眉心,关切地望着躺在雪地里的男人。随后,她冲着冻得麻木发硬的双手,呵了一口热气,又搓了搓手,手里稍稍感到一丝温热。
这时,温栎才将双手轻轻捧起洛炎的脸颊:“屠兄弟…屠兄弟你醒一醒!”
但洛炎仍旧没有一丝反应,温栎面上掠过一丝哀戚之色。
温栎抬眼看向了在她身旁的重明鸟,轻声对它说道:“重明,他还有气,他还活着,只是……我叫不醒他……”
温栎的语气有些带着几分欢喜又带着更深的忧郁跟举沮,她睨着重明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重明像是听懂了温栎的话似的,冲她低声腹鸣了两声,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唤着它的主人。
温栎也听不明白,发现重明鸟的目光仍死死盯着它的主人之后,温栎一时间竟然有些感慨。
回想起最初,她第一次见到重明的时候,曾被它庞大的身躯,古怪的叫声和阴冷又凛冽的眼神吓坏过。
然而因为洛炎的关系,她如今竟然能跟重明相处得如此和谐,对重明也没有了那份惧怕的心情。
敛了神后,温栎再次看着洛炎,他依旧一动不动地闭着双眼,躺在冰天雪地里。
温栎又继续用她那微薄之力的双手,将覆盖在洛炎头发、肩膀、手臂、胸前、腹部的积雪通通扒开来,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儿再度重现在了她的面前。
温栎却突然哽咽住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顷刻凝结成霜。
她忽然明白洛炎今日所有的举动,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是一位新君,在成为君王以前,就是个特立独行的男人,行动自由如风,叫人摸不清楚头绪。
总是神出鬼没,也不爱跟人提起过多心里的意图。
可却洛炎对她的态度,看她的目光,却一再叫她糊涂。
纵然她从来都没曾听过洛炎本人说起关于对她是什么看法,当她究竟是朋友、兄弟,还是子民……或者其他。
而温栎也已经不止一次从洛炎望向她的眼里,看到他深情款款又带有霸占欲的神情。
甚至她被龙爪抓住在高空中飞行时,当她再度见到洛炎出现时,温栎都曾一度以为,他是想斩杀这条恶龙而偷偷尾随到此,而非因她前来。
直到这一刻,那个总是在心中藏着不少秘密的男人,却为救她而伤重昏迷不醒。
温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如果她再不找些枯树枝来生火的话,不只是洛炎会没命,就连她也会失去体温,他们两个人都会被冻死在这里。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洛炎拖至那棵大松树下靠好后,便朝着森林里面走去。
收起沮丧跟失落的温栎,很迅速就找来了不少干树木枝,并熟练地将这些柴火放在离洛炎不过两步的地方,用随身的携带的火折子将它们点燃,直到火势稳定之后,她才又坐在了洛炎身边。
用双手扶住洛炎坐直,好让他能受到篝火的温暖。
温栎望着眼前燃起的火堆,忽然想起秋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