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我,阻止了银镰下落。
灼热、滚烫,带着熟悉的炽烈气息。
阿波罗……
呦呦鹿鸣声在近旁响起,带着委屈与急切。它不断地用鹿茸蹭我的腰,用前蹄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对不起,主人,我无法将阿波罗殿下带回去。
“我不准……你……伤她……”
阿波罗断断续续地说着,大颗大颗的汗珠自颊边滚落,声音中带着压抑的痛苦。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依旧是浑浊的青灰色,脸色苍白得吓人,体温也是惊人的高。方圆十几里内的草木无法承受这种高温的熔灼,叶子渐渐蜷曲起来,边沿带着淡淡的焦黑,无力地耷拉下来。
“阿波罗……”
我望进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要、逼、我、恨、你!”
阿波罗猛然一震,如同听见了晴天霹雳,脸上的痛苦之色愈发浓重。他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我的手,踉跄几步,撞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大树即刻被点燃,熊熊燃烧,火势在大地之上蔓延。
我站在火海之中,手持银镰,安静地走向他。
他闭了闭眼,似乎想努力看清我是谁,可是却办不到。
“阿波罗……”我环住他的腰,低声说道,“对不起,如果非得用这种方法……才能让你……”
我骤然抬起头,银芒在身体周围迸溅,声声清脆,带着狠厉与决绝:
“福波斯?阿波罗,从此以往,日与月昼夜永隔,再不相见!”
“日与月昼夜永隔,再不相见!”
“昼夜永隔,再不相见!”
“再不……相见……”
天与地的尽头传来了无数回声,声声凄厉,犹如杜鹃啼血,带着彻骨的绝望与冰寒。
“不……”
阿波罗跪倒在地上,手按心口,剧烈地喘|息。
火海在天地的尽头肆虐。
我低低说了声“对不起”,命金角鹿看好他,走向呆愣的冒牌公主,干脆利落的一刀,将她的身体劈砍成两半。
她的尸体瘫倒在火海之中,迅速被火舌吞噬、淹没,直到化成灰烬。
“阿尔忒弥斯……”
阿波罗低哑的声音回荡在身后。
我收起银镰,回到阿波罗身边,扶起他,终于在他青灰色的眼睛里看见了一抹熟悉的湛蓝。令我欣喜的是,那一抹湛蓝渐渐扩大,如同温柔的大海,将我卷在其中。
他颤抖着,一只手搁在我的肩头,五指插|入我的发,捧起我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你……”
我摇摇头,环抱住他的腰,低声说道:“对不起。”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阿尔忒弥斯。”
我笑了,又有些想哭。
他的手臂骤然收紧。
在那一刹那,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有如金属交撞般的声音:“系统判定,宿主丢失性命一条……系统初始化中……数据绑定……参数自适应匹配中……”
怎么可能?!
我骇然,从阿波罗怀中抬起头来,发现他的眼睛里,温柔的海蓝色一点一点地退去,渐渐被陌生而暴戾的青灰色所取代。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阿波罗的手渐渐移到了我的脖子上,只消轻轻一捏,就可以捏碎我的咽喉。
他再次剧烈地颤抖,汗落如雨,金发凌乱。
我猛然推开他,转身看去。冒牌公主从火海之中站起身来,得意而张狂地大笑:“颤抖吧,你们这些愚蠢的神!我将杀上奥林匹斯,我将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
她胸前的水滴形吊坠散发出点点粼光,如同星光坠落,融进了她的身体里。
我一步步走上前去,银镰已握在手中。
她双手举着魔杖,召唤出一堆乱七八糟的风、冰箭、火球、闪电……它们劈落在我的身上,我却毫发无损。
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享有主神神格,大自然演化的一切,都不能令我受伤。
而她……
我再次举镰,将她的身体劈成两半。
她栽倒在火海之中。
如同上一次那样,火舌将她吞没,将她燎烧成灰烬,不带半点残余。
如同上一次那样,难听的金属交撞的声音响了起来:“系统判定,宿主丢失性命一条……系统初始化中……数据绑定……参数自适应匹配中……”
系统,系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回头看了阿波罗一眼。
阿波罗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我,手执金剑[1],双眼依旧是全然陌生的青灰色,冰冷,且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