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小蛇,怔了半天,缓缓道:
“你又是从哪里乱跑来的?你快回家吧,不然被他们抓住了,要把你炖成汤。”
难道吾不像个能生吞两头羊的蛇王吗?
羽京墨感觉有被侮辱到,他吐着信子,直勾勾看着辛夷。
小孩,你就不怕我连你一起吃了吗?
辛夷挽起胳膊,对着那京墨伸出她那白白嫩嫩的小胳膊,淡然道:
“你要是饿,就咬我一口吧,只不过他们说我有病,你吃了,要注意身体的。”
这下倒轮到羽京墨发懵了,只见辛夷痴痴地笑了,她收回胳膊,上前来,趁京墨还没反应过来,上前摸了摸它的头。
“好蛇,我就知道,你不会吃人的,我又没有伤你的意思。”
说罢,她背好包包蹦蹦跳跳地走了。
羽京墨信子也忘了吐,他少年征战沙场,从来与他接触的,都只是冷冰冰的刀刃、兵器,可刚刚那暖暖的,小小的,软软的手掌,居然抚在他头顶。
他有些恍惚。
是了,她从没有生过害人之心,更从未生过害他之心,他又为什么会害她?
自那之后,他三天两头来这里打牙祭,没过几天,百兽园中口味不错的小兽都被他消灭了,可那傻姑娘愣是什么都没发现,她一心认为,是自己的坏名声,使得那些有志之士来偷了她的小兽吃掉了。
每吃掉一种小兽,她就一个人坐在台阶上难过好久。
有时候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她就很快地用袖子抹去了。
羽京墨实在看不下去,这家伙也太笨了吧,他化作人身,找了个宫人打晕了,换了身衣裳,坐在辛夷旁边,为她递过去一方手帕。
“哭什么,不过就是一些小牲畜,再叫你家人给买来一些不就好了嘛!”
小姑娘接过帕子,道来声谢,啜泣着摇头:“不要了,左右买来都会被别人吃掉,它们不是小牲畜,他们是袅袅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说着,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京墨:
“只有它们,不知道辛夷的诅咒,只有它们不把辛夷当作另类,不会伤害辛夷,只有它们,对辛夷是真心的。”
羽京墨心下一沉,她——便是天书上那个携带着亡国诅咒的公主辛夷。
他强装笑颜,为她擦去小脸蛋上的泪:“没朋友怎么了,你看大哥哥不也没朋友,很多年了,一样快活!”
怎知下一秒,羽京墨便从那张粉嘟嘟的小脸蛋上看到了一种同情,她只是注视了京墨几秒,便一把扑进他怀里。
“如果袅袅没有诅咒,袅袅愿意做大哥哥的朋友,这样大哥哥就不会孤独了。”
羽京墨只觉得呼吸一滞,他虽然从未感觉什么是孤独,但从这小女娃身上,他却彻底看到了孤独的影子——人大约只有自己受过某种苦,才会以为别人也会经受一样的苦楚吧!
他拍了拍小家伙的背:
“你别听他们胡说啦,你哪有什么诅咒,你和其他的小朋友一样,你和那些小羊羔小兔子一样,你们纯白无暇,你们善良可爱。”
说着,他心虚地看了一眼小女娃手臂上的印记,那个在婴孩时期就被他种下印记的臂膀,这一份印记,不仅为她带来了年少孱弱的命运,还有人人指责的命理。
“那哥哥愿意和袅袅作朋友吗?”她抬起小脑瓜问他。
羽京墨有点躲闪,但最终还是拿小女娃没办法,只好安慰自己道,这家伙说得没错,虽然长大也免不了被吃,人固有一死,但最起码应该让她先看到点不一样的世界吧!
于是他笑笑:“当然。”
可是自这一天起,他却常常躲在树丛里,看着辛夷一次次蹦蹦跳跳地来,在树下等他很久,然后失望地回去。
这样不过半月的时间,那小小的身影,便也不再执着地等在树下了,只是有时候,还会在羊圈里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
过了很久,久到羽京墨快要忘了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了,他看着辛夷一天天地长大,看到她身边换了一茬又一茬的人,看到她整夜整夜因为病痛折磨,噩梦连连,景帝在门外来回徘徊,生怕不知哪一场病要了他这小小婴孩的命。
她还那么小。
羽京墨倒希望她某一次真的撑不过来了,这样的话,他也不用再纠结于自己的使命,他也一定会常去她的坟头看她。
可是他看到,很多个孤独的夜,她一个人坐在羊圈里,数枯落的树叶,秋天到了,羽京墨从树上下来,赶往山洞,寻求冬眠的地方。
这家伙真命大,等我来年再来杀她。
人的成长历程往往是一个又一个来年构成的。
每到春天的时候,京墨就会悠哉悠哉地下山来,有时候变成一个宫人,有时候变成井底的一只小蛇,也有时候挂在井绳上,听从小辛夷的傻瓜建议,为了不吓到那些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