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景帝坐在帐中,路辛夷从帐外走进来,怡王、流章等都在此帐中,辛夷一一向众人行礼,起身后,眼神淡然。
“父皇,辛夷愿意与那月国王子谈判,为我景国,寻求最后一丝生机。”
流章险些从凳子上站起来,却被怡王按住,景帝道:
“袅袅,这可不是儿戏,如今景国没什么筹码,此去必然是凶多吉少……”
“我知道,”路辛夷望一眼在座诸位,“儿臣有幸与月国王子有谊,而今月国看似将景国皇族赶出景宫,可景国几百年基业,也不是他能随意撼动的,为今之计,他必须厚待景国皇族,才能让他坐稳这江山。”
“去谈判,是儿臣身为公主的职责所在,也是辛夷最后能为景国所做的一点事情。”
流章一把甩开怡王的阻挠,起身拜倒在辛夷身边:
“君上,景国安危,怎能缚于一女子身上!君上稍作歇息,待臣下们从长计议……”
“还要如何从长计议?已经是山穷水尽之时!”怡王怒道,他起身躬身拜向景帝,“君上,几百将士,日日口粮都无从着落,若不尽快下决断,景国最后的力量将何去何从?”
“正是,”辛夷再拜,“父皇,已到了不能再犹豫的时候了,淞已身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路辛夷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汽,她哽咽一刻,继续道:“儿臣了无牵挂,只想完成最后作为公主的责任。”
闻言,在座皆无言,人人皆知,在此处盘踞,被发现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为今之计,也只好冒险与月国进行谈判。
而辛夷也并非一心求死,她更知道,人不能永远躲在别人身后。
景帝沉默良久,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但指名要怡王、流章一同前去,当他念到怡王的名字时,那眼神之中,分明是——寡人倒要你看看,到最后,寡人的女儿还是勇担起了这家国大义。
京墨留在驻地,保护景帝安危,流章、怡王几人则带领一小队人马,前往景宫。
这样一条熟悉的路,从前走是回家,如今走却另有一番意味。
流章走在辛夷身边,满眼担忧道:
“一会儿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你就骑着白马走,跑得越快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辛夷笑道:“王兄,我是去谈判的,又不是去抢东西,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是跑,又能跑得了吗?”
流章攥紧了缰绳,一脸认真道:“就算是付出再大代价,我也一定会让你安全离开的。”
路辛夷内心有些慌乱,说实话,平平无奇如她,懒惰成性如她,知晓自己所有缺点,更知晓自己承担不起这么纯粹的爱,怀着满心感激,满心愧疚,她抬起眼,看着流章。
“别说我了,王兄,我听雅茗说,你受了很重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流章锤了锤自己胸口的铠甲:“你当王兄是什么,笑话,王兄的伤,什么时候能真正伤到?”
路辛夷从怀中拿出一枚香包,递给流章:“我自己闲着没事儿的时候缝了个小香包,里面绣着平安二字,本来打算今年春天庙会的时候带它去沾沾仙气,可如今看来,恐怕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只能就这样赠与王兄了。”
接过香包,流章用指腹小心摩挲几遍后,才小心放回怀中。
“袅袅的命令,比神明更管用。”
二人继续前行,一路上,流章为辛夷又是递水又是披上斗篷,体贴入微,眼神眷恋,好似下一秒,眼前的这个人就会凭空消失一样。
辛夷不忍告诉他真相,左右自己也没多久的活头,她深知眼前这个流章——如果告诉他真正的辛夷早已经不在了,或者那本来就不是个真人,他该怎样自处?
唉,为什么又对纸片人动了感情。
辛夷摇了摇头,笑着叹自己太过于痴。
不多时,三人来到酒楼前,流章递上拜帖,门口的侍卫将拜帖递进去,便出来迎接。
流章扶着辛夷正要往进走,却不料,那侍卫道:
“王子只要辛夷姑娘一人进入。”
流章正要辩驳,路辛夷却抓着他的小臂:“没事的,我与那森有过几面之缘,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对我有什么危险的。”
流章看一眼里面,向辛夷道:“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就大声呼喊,我就在门口。”
二人相识点头,在侍卫的带领下,辛夷一步步走向里面去。
只是人越来越少,过了大厅,再往里面走,便是酒楼的后园,去年来的时候,这里一片颓败之景,如今春意渐浓,倒是生出了些不经意的绿芽。
路辛夷来到园门口,那侍卫悄然退出,不多时,从帘幔后面缓缓走出来一人。
路辛夷笑着上去迎接:“那森,我说……”
可来人哪里是什么那森。
雅茗笑着,手中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