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伊昨天晚上一个人偷偷哭了好久。
但是她以为我不知道。
其实我是知道的。
因为我胆子很小,一个人睡都有些害怕,所以我每天晚上都会为她留一盏小灯,直到看到她回来我才能安心睡着。
哦,对了,这盏灯还是院长送给菲伊的。
她哭的时候,我其实挺想问问她发生了什么的,但是她即使在哭也好像很疲倦的样子,我就又不敢说什么了。
唔…开口关心别人还挺难的。
万一开口之后,菲伊哭的更厉害了怎么办?安慰别人也是很困难的。
但是我觉得什么也不做也是不好的行为。
菲伊是这个孤儿院里为数不多的好孩子,她从来不欺负我,最多只是骂我几句蠢货。
甚至有几次,院长看不惯我畏首畏尾、东躲西藏的模样,想要单独教训我一番的时候,还是面冷心热的菲伊帮忙说好话的。
菲伊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
我想让菲伊开心起来。
我曾经在菲伊十二岁生日的时候问过菲伊,什么东西能够让你开心?
菲伊当时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是巧克力?
不对,菲伊虽然喜欢巧克力,但是她比起难得的巧克力好像更喜欢更常见一点都黄油面包。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记忆力好像越来越差了,我想不起来当时菲伊究竟回答的什么。
菲伊今天一天都没出门,早饭还是我端来房间的。
在众人面前领早餐是一项相当槽糕的体验。但是或许是因为院长知道我是给菲伊拿的早餐,还特地嘱咐我叫她好好休息的缘故,我第一次没有被孤儿院的孩子们抢了早餐。
我决定去偷一点黄油面包。
对不起,我承认偷窃是很不好的行为,可是我真的只是想让菲伊开心一点!大不了,等我长大后再买面包还回去好了。
我第一次在晚上偷偷来到厨房,取出我从废弃的晾衣绳上截下来的一小段铁丝,尝试着打开那个常年上锁的食物柜子。
说实在的,我经常在一些旁门左道上面颇有天赋。
听见咔挞一声,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柜子打开了。
我皱了皱眉头。
里面没有巧克力,没有面包,也没有黄油。
里面甚至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里面的食物被吃光了吗?
可是片刻过后,我又听到了声响。
那是人的脚步声。
一个脚步很轻,应该是个孩子;一个脚步声重,是个大人。
里斯本太太今天回家去了。
我刚才经过那个大学生义工的房间时,还听到里面的呼噜震天响。
那么出现在这里的大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院长了。
我顿时有些害怕,连忙把柜子关上,把铁丝收好,一心想着赶紧找地方藏起来。
我看到了之前那个疑似老鼠先生居住的柜子。
那个柜子应该足够大,或许能把我和老鼠先生一起塞下。
我对老鼠先生有些抱歉。
我每天和它抢吃的东西不说,现在还要占用它的房间。
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
我不能被院长发现。
我将自己整个缩进了柜子里。
柜子里稍微有些挤了,不过老鼠先生并不在家,我不用担心会不会压扁它。
我松了口气。
老鼠先生大概又出去探险了吧,还好没被它发现自己占据了它的家,不然以它的气性,恐怕以后一口面包都不会给自己留。
如我所料,来的人果然是院长,还有一个叫做安的女生。
安今年十二岁了,是我觉得除了菲伊以外孤儿院里最漂亮的女生。
我很羡慕她的金色头发,她也是孤儿院里唯一一个被允许不必剪短头发的人。
她的头发看起来又长又光滑,就像是长发公主乐佩一样。
显然院长也很喜欢她的头发,还对安说,她留头发更容易找到收养的人家。
我听着外面悉悉索索的声响,随即听到了食物柜子被打开的声音,又听到了安难以抑制的惊恐声以及严厉的院长的甜言蜜语…
我不敢听了。
我捂住耳朵,哆哆嗦嗦,浑身战栗。
我在这一刻突然很想要老鼠先生陪着我。
因为我在这一瞬间和老鼠先生找到了微妙的共鸣。
老鼠先生从来不敢在厨师太太做饭的时候偷东西,正如我也不敢在院长给乖孩子发放黄油,面包和巧克力的时候打断奖励。
我和老鼠先生是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