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的松柏,高耸在一望无际的旷野里。
烟火将他包围,落在他的身后。他的面庞被点亮,又暗下,点亮,暗下。
他却一动不动的垂着头,目光坚定不移落在她的眼底。
“林楚意,”
她听见谢惟清的声音。
她看见谢惟清的嘴巴张张合合,却再听不清一个字。
她只听见一声嗡鸣,血液涌上耳畔,周遭死寂。
画舫轻晃。
视野里是谢惟清期待着她回应的目光,和渐渐冷去的烟火。
错了,林楚意在想,今晚就是一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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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冲动害人不浅。当晚,林楚意又做起了那个噩梦。
每一处细节,一遍又一遍,一模一样的重复上演。
她无比确信,这已经不单纯只是一个梦,而是未来一定会发生的现实。
林楚意头脑昏胀的起床,白夫人将将走出厅堂,林玉璟同她说了最后一句话,
“看到楚意终于好起来,我也终于放心去做未尽之事了。”
林玉璟背对厅门,胳膊下一个布包裹,像是要出远门。
“哥哥要去哪儿?”
待白夫人走远,林楚意走了进去。
林玉璟转过身,颇为得意的一笑,
“我和你嫂子,瞧上了徽州饶城外一座山村,打算去那边开一间学堂。”
“你要当夫子?”
林楚意很诧异。
倒不是说林玉璟不够格,他学识渊博、又中举人,教书育人很符合他的脾性。
但林楚意将将才发现了他擅长经商的一面,又听他要重操旧业,一时难以接受。
林玉璟已经打定主意,气定神闲道,
“不止是夫子,这也是一门生意。不,比生意还复杂。我要把学堂开到各地,开得天下闻名,让贫寒学子有学可上,让纨绔子弟有法可依。”
林楚意能领悟到林玉璟的意思。该赚的钱得赚,该讲的道义得讲。
“我这大半年跑船,在商船上、在码头上、在街边破巷桥洞下,遇见了好多勤勉好学、天资聪明却误入歧途的孩子。他们有些是因为贫寒,有些是因为不得其法,无人教引。”
林玉璟陷在自己的蓝图里,目光灼灼,
“妹妹,我想做这件事,我觉得这就是我辈子的归宿。”
林楚意看着哥哥,霞光铺在他的肩上,他宽阔的肩膀就像扛起了万丈光芒。
她想起初见林玉璟的场景,她和朱颜殴打在一起,林玉璟逆着烛光走来,满面温润,端庄持重。
后来,她见过他逃避出走的落魄文人模样,见过他头脑活跃游走生意场的模样。
直到此刻,踌躇满志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往昔碎片重合,林玉璟这个人才彻彻底底活了过来。
林楚意知道,林玉璟并不是在同她商量,他只是在分享。她知道自己无需相劝,她只需等待,等待着大哥名声大噪的那一天。
“徽州虽然商船不便,却实实在在是个读书的好地方。人杰地灵,大家辈出,哥哥好眼光。”
林楚意拍在林玉璟的肩上,所有的祝福蕴藏在恬淡的笑意里。
林玉璟默契的回之一笑,
“外祖心底里一直觉得亏欠于我,我去了徽州,想必不难过,妹妹尽管放心。倒是妹妹,尚无定所,叫我始终放心不下。”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沓银票地契,
“这是我这些年攒的,你且拿着,就当哥哥入伙和你一起做生意。”
林楚意有些犹疑,
“大哥都给了我,你的学堂……”
“放心,大哥家底厚着呢,不会亏待自己的,”
林玉璟似乎又想起什么,狡黠笑着,俯身逮住林楚意,
“不过,咱们可说好了,只有这么些,盈亏自负。你要是像之前那般糟蹋自己,再没有人管你了!”
林楚意知道林玉璟意指她前段时间的混账行径,面颊一红。
她想起自己当着大哥面放的那些厥词,羞得再不敢多说什么。
“我……我晓得错了,这钱,这钱我会珍惜的,一定会加倍奉还大哥。”
林楚意怯怯诺诺捏着银票地契,小脸嘟在一起。
林玉璟瞧着妹妹可爱如初的模样,知道她心里已经想明白,便也不再纠缠,哈哈大笑着将这篇揭过。
两人说话间,吴嫂和孙昌夫子走了进来。
几人昨晚便听林玉璟说过安排,今早特意上街买了临安的熏鱼,送别他。
林楚意退到屋角,陪着说了会儿话,左瞧右瞧,始终没瞧见谢惟清。
时辰不早了,林玉璟就要启程,林楚意终是忍不住,悄悄问了身边的绿袖,
“谢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