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1 / 3)

白祈雄挨了一顿毒打,喝得醉醺醺的。

等他衣衫褴褛回到白府,已是半夜三更。

桌上摆着昨晚喝剩下的酒,他倒进酒杯,一仰而尽。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说错了什么?区区一个寡妇,怎么能比他过得好?

他就是见不得林楚意快乐!更见不得她在背叛他之后,还能笑出来!

小厮战战兢兢上前替他宽衣,白祈雄一摔手里的杯盏,“滚!”

玉瓷碎了满地,小厮惊慌失措消失了踪影。

夜风冰凉,庭院凄凄。

白祈雄怒得一皱眉,索性直接抓过酒壶,灌进嘴里。

浓烈酒汁顺着口角往下流,他的面颊脖颈很快就红了个彻底。

白展和言氏寻着声音找来时,着实被白祈安残暴的模样吓了一跳。

衣衫褴褛,血痕刺目,浑身赤红发紫。

玉瓷碎在他的脚底,酒盏倒在桌面,滴滴答答往下坠着黏腻酒液。

白祈安听见响动,颓然垂下了头。

“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虚虚握拳敲在桌上,

“人家林府,现在可是皇商,我们啊,是永永远远也比不过了。”

“什么皇商?”

白展言氏面面相觑。

“刺绣。他们送苏槐女儿入宫时,带了刺绣。真是好心机,果然被皇上瞧中,今天已经遣了员外郎来宣旨来了。”

白祈安浑浑噩噩,将他在林府挨打之后,躲在庭院里听到的全部经过讲给了白展和言氏。

白展言氏听完,和白祈安一样,也是又惊诧又懊恼。

“他们林家那点生意算什么?从前,他们在我们白家面前,可是头都抬不起来的。”

言氏坐在白祈安对面,看向白展的目光,难掩嗔怪之意。

从前徐伶在白家时,白家的生意远超林家,白展言氏没少沾光。

可惜,两人沉浸在往昔峥嵘的幻想里,全然未察,白家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了。

言氏捏着手绢抵在鼻尖,继续说,

“相公还记得吗,林楚意要嫁进来那时候,他们是怎么巴结我们的?徐伶下聘时人都不出现,他们还上赶着要嫁。”

“可不是。当初下禾郡开放码头,林府可是第一个求着我们白府要入港的。”

白展也跟着附和。

这夫妻二人,赶走徐伶时,全然不把她当白家人;此刻要同林家叫板了,却左一句右一句,提的全是徐伶。

白祈安晓得白展言氏也不是什么好人,言语里充满讽刺,

“且做好准备吧,可有的他们林府风光。宫里、转运使、巡检,陆陆续续还要来人,同他们定夺。以后他们林府的门槛啊,只怕要被达官显贵踏破了。”

白祈安说得愤懑,又猛灌下一口酒来。

白展言氏眼红极了,瞪眼相顾半晌,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跟着叹气。

谕旨既已颁下,根本无力回天。

“陛下青睐他们就青睐他们吧,你说员外郎来一次宣了旨也就罢了,三不五时就来个官人做什么?杵在我们眼下,不是诚心给人找不痛快。”

言氏心中不快,碎嘴嘀咕起来。

“人家是正经皇商,可严格了,”

白祈安酸溜溜。

“先得由转运使上报采纳了林家,再录了他们的宗谱,层层审阅,这才能确定皇商身份。后面还有商榷样式,数量,进贡时间,每一次宫里都要来人,婶婶说是不是有的他们威风。”

言氏默默点头,点着点着,却觉不对,

“为什么还需要确定皇商身份?难道没有在圣旨里写明?”

“谕旨就短短几句,这些都是之后转运使来定,”

白祈安叼起一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花生米扔进嘴里,

“下禾郡的刺绣师傅那么多,陛下日理万机,哪里分辨得清……”

他说着说着,也意识到什么,渐渐住了嘴,看向言氏。

白展此时也觉出疏漏:谕旨只说进贡下禾郡的刺绣,却没有点名指姓要林家进贡。

就像白祈安说的,下禾郡刺绣师傅那么多,大家知根知底,技艺都差不多,为什么就得是他们林家?为什么他们白家就不行?

“还有机会,老爷。”

言氏激动的攀上白展的胳膊,

“还没落定。”

白展重重点下头,目光一点点很辣,

“皇商的资格,必须落在白家。”

那可是世世代代的荣华富贵!

白展言氏夫妻两一番商谈,没过几天,就带着厚礼,登门别馆。

时至深秋,枯叶落了一地。

院内晒着吴嫂作胭脂的血红花瓣,又堆了好些俪大娘给小隐做的小虎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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