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小隐满月酒,下禾郡相熟的人家都请来了林府。
天气凉,林府上上下下生了炭火,张挂起毛毡帘子。帘子里暖气洋洋,热闹非凡。
林楚意和谢惟清还尴尬着,彼此也不说话,一人在男宾处,一人子女眷处,很默契的回避着彼此。
好酒好菜吃上一回,酒过三巡,没想到前次有过一面之缘的邹大老板登门拜访。
自从接到谕旨,刺绣铺子就闭门谢客,邹大老板不知情,寻到林府。
儿郎们围坐在厅堂,兴高采烈拼着酒喝。
邹老板找不见谢惟清,在游廊边待着一群宾客说明来意,一世家公子笑着应了一句,
“铺子关门了先生寻别家便是,怎找来此处,还跑出这一头汗。”
那世家公子好心的抵上手绢,又引着邹老板往里走。
邹老板擦了擦汗,
“公子有所不知,谢老板心善耿介,我之前就与他说定,若需要刺绣布帛,一定找他。”
世家公子掀帘进屋,嘈杂热气扑面而来。
“谢老板许是在忙,”
他环顾一圈,没见着谢惟清,回头又对邹老板道,
“林家刺绣闭门多日了,不见得还做刺绣生意。下禾郡多的是刺绣师傅,我家也有,先生不如上我家铺子看看?”
邹老板引颈循着厅堂看去。
人头攒动,暖烘烘的酒香萦绕,呼喝声此起彼伏。他挤在人群中,略略寻了一圈,却还是没瞧见谢惟清,不免有些失望。
“再找找吧,”
邹老板思虑片刻,
“当初,临安狂风暴雨,骤雨不歇。谢老板为了售卖刺绣,几乎天天冒雨往返,险些被卷进浪里。就冲他这拼命的劲头,我才心甘情愿来下禾郡找他做生意。你说,这来都来了,怎么都得问问他才行。”
屋内嘈杂,邹老板不自觉扬起声调。
旁边两位对坐喝酒的小哥听到他的解释,回头看他,
“先生要买刺绣找谢夫人就好了呀。喏,那儿不就是谢夫人。”
邹老板顺着话头回身看去,才见林楚意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她的一张小脸被热气熏得绯红,目光盯着自己,明明灭灭。
邹老板笑开来,
“嗨呀,谢夫人来的正巧。我想采买刺绣,找不见谢公子,与夫人谈也行,横竖都是一家人。”
林楚意笑容讪讪,不待她应声,方才对坐喝酒的小哥突然朝她身后挑了挑眉毛,
“谢兄,你可算回来了。这位先生要买刺绣,让他找夫人谈去吧,可别影响咱们兄弟喝酒。”
背后出现熟悉的气息,林楚意知道谢惟清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无比尴尬的摆着手回头,怯怯瞥向谢惟清,不知该如何解释。
谢惟清没有将两人之间的别扭写在脸上,而是稀松平常的递给她一只食篮,
“你去歇歇吧,我来招待。”
林楚意讷讷的接过食篮。周遭传来宾客们赞许和艳羡的目光。
她知道大家误解了什么,但她突然不想解释。
随它去吧,她甚至开始觉得,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是不是应该将错就错。
林楚意退出厅堂,打开食盒,里面歪歪扭扭摆了三只粉白糕点。
饿了大半天,她也来不及多想,直接放进嘴里。
味道一般。
她囫囵吞下,重新又回到后院。
宴席一直办到晚间,送完宾客,已是半夜。
林楚意和徐伶索性直接歇在林府。
谢惟清最后一个离开。虽仍然别扭着,林楚意还是默默站在门边看着他走远,才关上府门。
回身时,依依惜别的模样被绿袖看个正着。
“姑娘被换了一天的谢夫人,看来很是舍不得了?”
绿袖越发没大没小,凑在林楚意跟前笑她,还挑了眉问她,
“也是,郎君还亲手做了糕点呢。怎么样,好吃吗?谢夫人。”
原来那是谢惟清亲手做的。
林楚意嘟囔了一句,羞恼的推开绿袖。
绿袖追在后面,笑得愈发张狂,
“大公子照顾少夫人,姑娘照顾小隐,谢公子照顾姑娘。哎呀呀,也不知道以后谁来照顾谢公子呀……”
绿袖喝了些酒,相较寻常是要放肆些。
她本以为也就是只是几句玩笑,却没想到,她家姑娘一反常态,突然严肃了起来,
“绿袖,你觉得,谢夫人,我真的可以吗?”
林楚意顿步卧房外,反手抠着木门,显然很是紧张。
绿袖愣了愣,目光突然亮了起来,
“姑娘终于愿意了?”
“怎么会不可以?!绝对可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