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的目光向她笔直地射来。
她的呼吸几乎停滞了一瞬，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他实在太英俊，令人眩目。
凌昊打量着简遥，她今天穿的是裙子，上身白衬衣配深蓝针织衫，下身灰色羊绒百褶裙，黑色小皮鞋，清纯而又庄重。
白皙的小脸因为紧张而泛着淡淡红晕，眸子犹如上好的水墨玉石，晶莹剔透。
这样纯净的、充满希翼带着不安的眼神，只有身处象牙塔、尚未被污染的年轻学生才会拥有。
他曾见过这样的眼神，那些来找他投资的年轻人，他们意气奋发，他们勇往直前，他们相信凭借自己的才智和努力，一定能获得成功。
可是，几年后，大多数人都被磨得疲惫不堪，即使获得成功的，眼神也不见当初的纯净，而是变得圆滑、事故、对世事充满戒备。
他不知道，几年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却知道，在诸多通往闪光前途的选择中，她选择了最艰难最需要勇气的一条路。
她完全可以去世界顶尖企业，在国际舞台大放异彩，也可以拿那三千万用于投资理财保证这辈子衣食无忧。甚至拿去炒房，两三年来获得的利润都可能比她创业挣得多，而风险则小很多。
可是，如果所有像她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都选择平稳的康庄大道，所有有点资本的人都选择投机买卖，那么在这片土地上，永远都不可能出现佩奇和扎克伯格，不会有google和facebook。
他深感自己肩头责任重大。
简遥走到跟前，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凌老师”，然后把材料恭恭敬敬地递到凌昊面前。
凌昊翻开第一页，忍不住勾起唇角：“公司名称叫智遥科技？”
简遥的脸微微红了，“大家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好名字，有人提议公司名称中加上创始者的名字，就变成这个了。”
“不错。”凌昊评价道，语气轻描淡写。
他一页页翻了过去，神色极为专注，办公室里一时间静寂无声，只听见纸张轻轻翻过时的沙沙声。
翻过几页，凌昊的眉头渐渐锁起，看的简遥一颗小心脏都提了起来。等好容易翻到最后一页，凌昊把商业计划书往桌子上一甩，问：“你们的产品到底是什么？”
“一个能够处理自然语言、具有类人思维模式的智能程序。”简遥小心翼翼地回道。
“商业模式是什么？”
“和有需要的各大厂商合作，比如说智能客服，智能家居……”
简遥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看见凌昊在摇头。
“商业概念太模糊，缺乏清晰的盈利模式。这种低水平的商业计划书，我还是第一次见。可惜了，你拥有的技术，被这份糟糕的BP把光芒遮掉了一大半。” 凌昊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简遥脸烧了起来，红透了耳根。这份计划书可是她、夏明妍和冉修，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想破脑袋才写出来的，竟然被评价的如此差劲！
“下去重做。”凌昊把商业计划书扔给了简遥，“做BP不是为了应付投资方，而是给产品和公司提供发展导向。”
简遥惭愧地接过，低低应道：“是。”
“知道怎么重做吗？”凌昊问。
简遥抬眼，诚实地摇头。她的表情纯真无辜，清澈的眸子里闪动着迷茫的光，看的凌昊有些心乱。
“我帮你整理一下思路。”凌昊定了定心神，口气依然严厉，“首先，你的产品定位，是B2C，直接面对客户？还是B2B，面向商业伙伴？”
“B2B，面向商业伙伴。”简遥回道。
“既然是B2B，那么你要做的是一个最终产品，还是中间件？”
“中间件。”
“那就是了。首先，你要明确自己的产品定位，是B2B的中间件。”
简遥本来因深受打击而黯淡的眸子蓦然亮了起来，她望着凌昊，边思考边说：“我想，也许，我可以把产品定义为一款中文语义分析引擎。”
“中文语义分析引擎。”凌昊终于流露出些许赞许之色，“很好，这个定位就很明确。下一步，是你的盈利模式。合作这个概念太模糊，你知道ARM的盈利方式吗？”
简遥点头。对ARM，她略有了解，几乎当前所有智能手机用的都是ARM处理器。这是一家英国的芯片处理器架构公司，它没有直接的产品，而是将IP买给厂商，厂商每生产一个ARM架构的处理器，就得交纳一定的版权费。
“ARM的盈利方式是IP授权……”她琢磨道，“我们也可以这么做，卖中间件的License，每个集成我们产品的公司都得向我们支付版权费。”她心下一动，眼中放出神采，“我们还可以做一个服务平台，提供接口，收API的使用费！”
凌昊点头，心中升起一丝孺子可教的欣慰。这丫头虽是创业小白，但人很聪明，一点即通，举一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