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斓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冒一次险。她打过从奶茶店隔壁捡来的纸上的手机号码,接电话的是出租商铺的房东。程斓假装对商铺感兴趣,房东纳闷地说他的门面早就租了出去,租给开奶茶店的,而且租房人是连同隔壁的门面一起租下。这时,程斓就开始怀疑所谓的奶茶店是为了掩人耳目,暗地里做着其他生意。
她在临睡前都会看一看监控录像,掌握阮兆钦的动向。这天她从外面回来,累得坐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后已是半夜,她还是强撑着精神查看录像,确认阮兆钦已经回来。当她发现阮兆钦那个从不离身的黑色手提包正孤零零地躺在客厅沙发的一角,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像火柴划过火柴盒的磷面瞬间腾起的蓝色火焰。
她洗了脸,换上黑色运动裤和轻便的跑鞋,背上运动腰包,放进钥匙、手机、平时切水果的折叠刀、临时制作的辣椒水喷雾。她开车到达乔林梦的公寓,在楼下徘徊了一阵子,在手机上反复确认阮兆钦已经睡着,房间里没有任何可疑的动静。她走进公寓大厅,瞥见高高的服务台后面一个黑色的脑袋动了动。她十分想过去跟那里面值班的员工大声打招呼,给他们留下她即将步入危险的信号,但又担心他们中的某个人认识阮兆辉,会给他通风报信。走出电梯之前,她留恋地多看了几眼右上方的摄像头。
她输入开门密码后,贴着门站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声响,轻手轻脚地进入。来的时候,她不断在头脑里熟悉家具的位置、演练接近手提包的最短路线。她非常顺利地走到沙发边,摸到了手提包。主卧的门紧闭,门缝里没有光线透出。她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查看包里的东西。一个灰色的、鼓鼓的洗漱袋,里面大约有二十几个大拇指粗细的透明西林瓶,装有无色液体,看不出是什么。另外,包里还有用一叠用橡皮筋捆在一起、装在透明自封袋里的白色粉末,一些速溶奶茶和速溶咖啡。程斓在手提包的侧口袋找到一部手机,屏幕亮起,待机画面是乔林梦和阮兆钦的亲密合照。她记得乔林梦也把这张照片作为手机壁纸。手机需要人脸识别或密码才能解锁。
正当程斓考虑要不要进入主卧,对着阮兆钦的脸来解锁手机,主卧突然传出咳嗽声。程斓连忙躲到沙发后面,心跳剧烈跳动着,好似马上要从发紧的嗓子眼里蹦出来。门后响起拖鞋敲击地面的啪嗒声,细微的流水声,又是咳嗽声,接着一切恢复平静。在无比压抑的静谧之中,程斓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出了一脸的汗,手里紧捏着辣椒水喷雾瓶。她从沙发后爬出来,快速地对着手提包里的东西拍了几张照,将所有东西恢复原样,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个危险之地。
这次冲动的冒险只收获了几张没对好焦的模糊照片,没有任何有关乔林梦的线索。事后想起来,程斓仍然感到后怕和深深的失望。她在阮兆钦的手提包里发现的手机,说不定就是乔林梦的手机。在怀疑乔林梦下落不明的情况下,她行事应该更为谨慎小心才是。她上网查过以后,猜测阮兆钦的手提包里装的全是各式各样的毒品。而他经常光顾的奶茶店,说不定就是毒品的分销点。
几张照片根本无济于事。程斓对一切感到无能为力,不过她并未放弃。目前这种情况,她不知道能够信任谁,又能向谁寻求帮助。她无法同时对三家奶茶店展开监视,决定选择其中一家距离最近、与川菜馆隔街相对的奶茶店。据她观察,晚上这家店的客人比其他两家更多一些。她不认为阮兆钦会把乔林梦关在地下室或储物间里,只是把希望寄托在找到阮兆钦的破绽和弱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