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光落到枕边时,阿德里安娜就醒了。
摄入的酒精不算多,她没落下什么宿醉后遗症,只是醒来后看到的场面未免有些震撼,让安娜险些以为自己回家了,大脑宕机好几秒。
掀开柔软被子,她踩着绒毛毯子下地,端详托盘和洗漱用具片刻,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律?”
后知后觉想起来房间隔音很好,银川律大概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安娜决定先清洁,之后出去找他。
为了她方便直接把用品拿进来……银川律大概和白家的工作人员很有共同语言。
叩叩——是律敲门的声音,他敲三下便推门而入,手上端着另一个托盘。安娜不用靠近都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您醒了?”银川律将托盘放在另一边,用盘里干净温热的毛巾擦拭双手,摸向安娜的额头:“现在还不舒服吗?小姐。”
他柔和的声音本身即具有安抚效果:“昨天您醉着回来……我很担心您。”
阿德里安娜大脑方才重启,被他略带湿意的指尖一碰,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她依着习惯蹭了蹭,才道:“抱歉让你担心,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环视一周,她显然被律摆的阵仗逗笑了:“不过好像也不用这么夸张?你这么做总让我有种还在白家的错觉。”不用出房间就能满足一切需求,她原以为只有祖宅才会有这么腐化的生活呢。
“当然,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按住他放于额头的那只手,阿德里安娜感到银川律整个人都因此放松下来:“谢谢你昨天晚上那么细致照顾我……不然我还不知道律会唱歌呢。”
银川律耳尖泛红,轻轻侧脸:“您说了不会取笑我的。”
“不是在笑你,”安娜一脸正色,就像真的在做艺术鉴赏一样:“这叫对于艺术有着较高的欣赏水平。”
笑闹归笑闹,吃饭的事银川律却是一点也不敢耽误。
阿德里安娜生物钟准时,每天起来的时间几乎可以预测。银川律特意做了清甜的汤品,以一解残余的酒精。
虽然小姐不曾明说,但银川律能察觉到她对甜食的喜爱。块状糖融在汤里,切成粒的苹果和梨亲亲热热挤在勺上——这都是律起锅时用小碗尝尝,调整好甜度才端上来的。安娜怕烫,小心翼翼尝了口,发现温度正好,汤又清甜时,眼里闪出的光简直让人心醉,更别说她由此润泽的嘴唇。
一定是更甜的东西……银川律觉得有点渴。
他没敢再看安娜,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接下来要说的事上。
考虑到涉及霍尔·昂热的消息有可能让小姐大倒胃口,他预备等安娜吃完早饭才开口。
家务机器人收拾好碗筷,安娜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先一步提起了此事:“先坐下,然后再说。”
银川律连片刻闲杂念头连也不曾有,就轻易跌入名为安娜的网。
弹性十足的床垫因多一人的重量而微微下陷,银川律顺水推舟地紧挨小姐,将主理人的想法代为转述。
阿德里安娜听到霍尔·昂热的名字时果然皱眉:“早知道就应该连带着把他的信用体系拉黑。”霍尔·昂热被私生子渣过的Omega刺伤住院,听上去就是能在娱乐八卦新闻上挂一周的劲爆猛料。
不管伊甸背后实际掌权人是谁,它都猜对了。昂热不会向伊甸追责,追责意味着将整件事公之于众——即使霍尔·昂热没有任何职位,只靠手上的那些分红过日子,事情一旦捅出去,一定程度上也会对公司投资信心造成打击。
现在是安娜推行新项目,树立威信的关键时期,她不会允许这种烂摊子阻碍自己的前进。
安娜思考时,虹膜颜色总是显得更深邃。
“律,麻烦你再替我走一趟。告诉伊甸主理人,我谅解他们的不易,昂热不打算追究任何责任,但他们也必须签署对等的保密协议,切勿让这件事外传。”最好所有相关人员都签署一份。
她大致规划好一切,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个Omega,伊甸打算怎么处理的?”
这也是问题,如果昂热不追究。整件事也就上升不到需要对簿联合政府的地步,但伊甸那种地方,看起来就和黑灰产脱不了干系,她很难不怀疑他们会为了真正的“保密”而做出什么杀人灭口的行为。
生于烈火亨油、鲜花着锦的家族,安娜知道有些事情不必上头的人提及,下面的也会力求事无巨细、面面俱到,甚至有时过犹不及,让事态完全变了性质。
她更明白,若是手上沾了血,一旦有天与联合政府撕破脸,这段看似无人知晓的“往事”多半会洗去尘埃,成为对准自己的利器。
她需要控制事情的发展,让它在可预料的范围内进行。
“我应该和这个Omega见上一面。”阿德里安娜指尖轻轻在腿上跳跃,是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帮了伊甸这么大一个忙,它总得给我些回报吧?”
“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