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包的花锦放下托盘,她只是扮成小厮,可不是真的小厮,饭她端来了,陈亦安爱吃不吃,身子不舒服好像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陈亦安看着没轻没重放下托盘的花锦,扔下一句吃饭了转身就出去,心口梗了一口闷气,本来就没多少胃口,想着喝半碗粥垫下肚子,一天的马车不吃怕受不了。
入口粥已经冷了,哪里还喝的下,盘子上的包子也是冷冰冰,他自幼家中富足,哪里吃得下,忍住要将口中的粥吐掉的冲动,闭着眼睛咽下去,直觉那口冷粥堵在胸口,闷闷疼。
还有十几日的路程,他有些后悔了,怕引人耳目,让小厮和他们分开,不该叫花锦扮小厮的,应该叫她做马夫。
花锦出去和店小二聊得正欢。
“出发了。”陈亦安一出房门就看见那个女人笑得一点也不矜持,和外男有说有笑,这下胸口堵得更加难受。
“公子这么快吃完了,小哥我们先走了,我回程来再找你啊。”花锦和店小二打探这附近有什么好玩好吃的,陈亦安的脸色她看不懂,看懂了也不在意,是他自己非要叫她在身旁,连师父都嫌弃她,居然有人敢叫她侍候。
花锦嘟了嘟嘴,转身绕开陈亦安,进屋收了包袱,看见桌上原封未动的包子和粥,这个贵公子还真挑嘴,肉馅的包子都不吃,这可不能浪费,花锦掏出干净的手帕包起来准备路上吃。
出发还没一个时辰,外面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陈亦安哪里吃过这个苦,马车里坐的他头晕眼花,反倒是花锦,撩开了车帘,不知哪里摘来的芭蕉叶,折成两半,一半要给陈亦安,他嫌弃的看也不看一眼。
花锦才不理他,自己用半截叶子扇风,马车颠簸,她一边扇风一边打量外头景色,也没那么热。
陈亦安熬到正午时受不了了,叫车夫停下,他头晕目眩,这皇命难违,半道上就丢了小命不单有负圣命还死得窝囊。
他甚至有些怀疑是花锦做的手脚,他才喝了半口凉粥,难道那粥里下了药?这个花锦果然有问题。
花锦这才看到陈亦安惨白的面色,额头上布满汗水,这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像要病死的样子?
花锦搀扶着他下了马车,陈亦安连推开她的力气也没有。
坐在树荫下,袁六去找水喂马,早上装了一囊,天气太热了,人都不够喝。
花锦打开水囊,喂了陈亦安一口水,帮他擦汗时发现他额头冰冷,这个症状倒像是师弟跟着她在山林里迷路饿到的样子。
花锦拢了拢树下周围的干草枯枝,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火堆,又回到马车上拿上那半截陈亦安嫌弃的芭蕉叶,将早上陈亦安不吃的包子裹在芭蕉叶里,小心放进火堆里。
空气中逐渐散发出诱人香味,陈亦安肚子响起来咕噜声,他刚喝了口水,又在这树荫下,凉风习习,没有刚刚那么晕了,闻到了香味,咽了咽口水,荒郊野岭,这香味不知花锦是怎么弄出来的。
“公子你有没有好一些,快吃一点。”花锦将烫手的芭蕉叶用树枝扒拉出来,晾了下,小心撕开被烧得发黑的叶子,里头包子微微有些烤焦,不知道这个娇气的公子要不要吃,自己吃又不怎么好意思,这个算起来还是他的包子。
陈亦安想要推拒的话被肚子响起的一声声咕噜声遮掩,他想病死也得吃顿饱的,颤抖着手接过翠绿色叶子,上面放着一个表皮微黄的包子,渗人的香味就是这个包子散发出来的。
他就算浑身无力,吃相仍优雅,放在唇边轻咬一口,面香和肉汁被烤热后铺天盖地的香味涌入口鼻,香的他第一次不顾及礼仪,再大口咬上去。
“公子小心…烫…”花锦看他突然张大嘴巴,赶紧出声提醒,还是迟了一步,陈亦安被烫得哆嗦了一下。
多年的涵养让他忍着疼也没将嘴里的食物吐出来,瞥一眼旁边提醒的花锦,他这次小心的吹了吹热气散出来的包子再咬。
从来没有挨饿过的陈亦安两个包子下肚,再喝一口花锦泡上的热茶,这才觉得灵魂归了位,敢情刚刚自己头晕是饿的。
陈亦安看向忙着浇灭火焰的花锦,自己学富五车,七岁便能背诵五经,在这么一个姑娘面前,他连生个火都不会,更不知饥饿会这样晕眩。
他一开始还疑心是花锦下了毒,脸上一阵红晕,花锦扑灭了火,还不放心的在上面踩上几脚,这时袁六也就热茶吃了干饼。
日头越发毒辣,这个时候上路恐怕得晒成人干。
“公子,这一路过去树木稀疏,我们要不要歇会?”花锦只当是做官的应该都有限期,要不陈亦安才不挑剔的让她护着上任。
“好。”陈亦安这回应得快,他是着急赴任,再急还是要以身体为重,身边这个花锦他得紧盯着,到任了还不知有多少棘手的事,他刚才感受到身体那种脱力感,连走路都走不了,如何能办事。
袁六自己找了块树荫,随意一躺,花锦还没走几步就听见那边响起了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