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和砚书说的大概是官府的人,便不敢妄动。
走进那破败的县衙,前县衙走得匆忙,家眷也都被押入大牢,到处都是他们用过的物件。
“砚书,你先把这些张大人用过的归拢一起。”陈亦安看着这个寒酸的县衙,里面无一个能摆上台面的东西,张县令怎么说也是一个七品官员,家眷都如此寒酸,贪墨的那些银子又去了哪?
砚书说的被掀了屋顶可不是,整个县衙大堂屋顶都没了,这真的是抬头只见青天。
好在后院完好,这两日已经被砚书收拾出几个房间,住下他们没问题。
花锦见陈亦安平安抵达了县衙,想找个机会和他辞别,还有她的银子。
“赶了这么多天路,要走也休息一夜再走,还有我身上银子都拿给袁六买粮食了,得等他回来再找地方取。”陈亦安哪里看不出花锦的心思。
“是啊,师姐,这才几日你就瘦这么多,今夜好好休息一夜吧。”谢随没等到人恨不得花锦一到立马就走,人来了,看她这么憔悴又舍不得她再奔波。
“那就住一晚吧,公子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吩咐,银子什么的不着急,呵呵…”休息一夜正中花锦下怀,坐这么久的马车,她要不是身子骨强硬,早瘫倒了。
“呵…”陈亦安学着花锦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县衙的官兵们陆陆续续回来,见到这个新任上县令,规规矩矩的行礼后安静候在一旁。
这个迎接新上司的氛围连花锦看起来都有些奇怪,他们脸上神情有的愤慨,更多的是麻木。
县衙可以收拾的都让砚书先收拾出来,剩下的屋顶,还得等陈亦安灾民们安置好再修葺。
天色快要黑,袁六才驾着马车赶回来,青州城里粮食价格飞升了几倍,以往可以买上百石的粮食如今只能买十几石。
陈亦安知道大灾过后,这粮食必定会涨价,刚刚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银子,这点粮食还不够吃几天。
“砚书,你来了两日,对这里比较熟悉,你去召集县衙所有的人,先把这些粮食叫人煮上,给县衙的人先吃,再问问他们还有多少人留下,熬上粥去大街上分给他们。”
陈亦安看着还没半车的粮食,只能先把灾民安置好。
在听说了有米饭吃的时候,衙役们才露出一抹笑容,若不是还有身上这担子,他们也想逃难去。
他们好久不曾吃过一顿像样的饭,更不用说这白花花的大米饭。
锣一敲,听闻有施粥的老百姓,奔走相告,各自拿着破碗自觉排队,有些老人边走边哭,还以为就得这么饿死,没人来管他们,他们死去不要紧,可家里还有孩子,儿子儿媳没了,她和孩子也快熬不下去。
那日飓风一过,满目疮痍,熬了几日没能等来朝廷的救助,能逃的都逃出去,她们这些只剩半条命的,逃不出,靠着野草根和海边曾经给猪都不吃的小贝壳艰难裹腹。
以为就得在这里饿死,没想到真有人记得他们,这可是大米粥,没受灾也一年吃不到几回。
“青天大老爷,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不知是谁先下跪,火把下,颤巍巍的跪下去一小片灾民。
“老人家快请起,这是陈某份内该做的,食君之禄分君之忧,陈某一人能力有限,叫你们受苦了这么多日。”陈亦安连忙上前,扶起那些感动得落泪的老人。
花锦见状也放下盛粥的木勺,同陈亦安一起扶起这些人。
夏日闷热,这些人吃都吃不饱,没有多余功夫收拾自己,这么多日身上味道酸腐,花锦近身都没能忍住,悄悄屏住了呼吸。
陈亦安好像鼻子失灵,他完全不介意身上刚换的衣裳,亲自扶起了一个又一个口中不断说着感谢的老人。
灯火中,这个男人好像并不是那么讨厌,他是真的心中有黎民百姓,不像那些只会打官腔,这些时候他完全可以叫手下扶起这些人,不必自己亲为。
等大家都回了县衙,陈亦安召集大家嘱咐明日的行程,再给每人发一小袋粮食,这些衙役也有家人,日后这救灾还要多倚靠他们。
自己人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救人。
陈亦安那边在部署明日的行程,花锦也和谢随在窃窃私语。
“师姐,我们明日什么时候回去?”
“我银子还没拿到,等姓陈的回来,我去提醒他,银子到手明日我们可以早些出发,师父也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