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秋宴席已经过去一个月有余,转眼重阳已至,云书月防备了许久,还是没等到秦会宁发作。
每日处理一下账目,偶尔写写话本,她的日子倒是过得舒心。
她与容琰然上一次见面,还是半个月前,他亲手将琰十一,也就是周蓉的哥哥周蒙的骨灰交给她时。
从那日以后,听容景曦说,他因为失踪了许久,加上那西贝货的原因,忙的脚不沾地,连人都找不着。
杜右相后来果然没有食言,而是真的用心在帮容德帝,所以新政推行得尚算顺利。
云书月在想,是不是该趁着现下无事,对手也没有作妖,回一趟明城将周蒙的骨灰落叶归根。
往往有这种想要放松的时候,事情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云书月还在店里与容景曦一边嗑瓜子,一边闲扯时,石青突然从窗外跳进。
往常,石青除了生死之间,需要她救命时,极少出现在云书月待客或是有别人的时候。
她这顶着其他人在场突然出现,意味着必有大事发生。
只是石青具体并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容德帝要见她。
容景曦听完,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皱褶,“既然皇兄召你,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的脚步还未迈开,便被石青挡住了去路,“临安长公主,陛下有请。”
容景曦愣愣地指着自己,问出了一个听上去智商显然不太高的问题,“哈?我也要去吗?”
待得到石青肯定的答案后,二人被石青打包送到马车上,转眼就进了宫。
——
这次来迎接她们的,不是普通的小太监,而是和洽本人。
和洽一脸沉重,无论容景曦怎么问,他也只是闭口不言,径直给二人带路,还将二人带到了从未到过的御书房。
御书房专论政事,一般只有朝堂大臣出入。
云书月霎时被带来了这么一处,不免觉得大事不妙。
待她随着和洽的脚步一进去,果不其然,场面极其严肃,而且齐聚多名重臣。
坐在上首的容德帝,怒目圆睁,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脸色堪比有人要抢他找了许久,得之不易的车位。
站在下首左侧的杜右相眉头紧拧,身边一副武人劲衣装扮的,应当就是屠左相,二人埋头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们身侧,谢鑫燃与容琰然同站一处,二人皆是面色凝重。
另一侧则站着太子与兵部尚书余大人,还有两位曾来光顾过云来甜品铺的言官之首,他们看似神情肃穆,其实眼珠子在打量着四周。
下首唯一跪着的,正是楚王容琮然,大概是因为武人出身,所以即便跪着,也是笔挺至极,一副不卑不亢之姿。
云书月跟着容景曦,停在了楚王身侧,正要行礼拜见,却被容德帝的厉声询问吓得一激灵,立马齐齐站在了谢鑫燃身边。
容德帝一本一指厚的册子丢向了楚王,直击他的面门。
“你自己看看,你给朕送了什么好东西?朕才将你召回宫,西南边境的‘海东青’就给朕送上了这份大礼!”
楚王没有躲避扔向他面门的册子,还是跪得笔挺,拿过册子草草扫了几眼,径直跪拜喊冤。
“父皇,儿臣一片赤胆忠心,与一众将士守卫在边境厮杀多年,多少好男儿死于他们手中?儿臣断不可能与骠国私相授受!”
容德帝冷哼一声,“你喊冤,是说朕的‘海东青’污蔑你吗?不止‘海东青’,还有被朕遣去滇州的周柏,他可将滇州的铜矿都查了个遍!”
随后,他拍着桌上一沓看似账簿的东西,声音极其严厉。
“这就是周柏命人呈交给朕的证据,每个铜矿的账簿皆有你的私印在,所得之物皆往骠国送去,你还能如何狡辩?”
楚王重重一叩,头颅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响彻御书房。
“父皇,儿臣私印一直在身上,也确实从未有过将铜铁送往骠国之举。至于这账簿上的,儿臣不知,请父皇明鉴!”
云书月听了许久,才算是理清了思绪。
“海东青”查到滇州铜矿与楚王勾连,容德帝得知后派周柏任滇州知州,顺带将滇州的铜矿查了个遍,还查出了铜矿主的账簿中有楚王的私印。
这有私印就算了,毕竟武器修补需要用到,与铜矿主有买卖在所难免。只是这账簿记录的,却是这批由楚王采购的铜铁,被送往了敌国骠国。
但她还是没想明白,这容德帝叫她与容景曦前来,所为何事。
屠左相与楚王皆为武人,而且云书月看他急切,若不是有杜右相的阻止,定是要帮楚王说上几句的。
这屠左相大抵是与楚王关系极好,看着岁数,极有可能是楚王的师父一类的人物。
只是杜右相到底是个文官,力气比不得武官,还是没能将屠左相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