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同阎王宣判了死刑,再无转圜的余地。但叶青梧不死心,苦苦哀求道:“谢槲洲,我求你了。只要你救我父亲,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叶青梧,你能拿出比谢家最大的工厂更有价值的东西吗?”
听了他这句话,她心灰意冷的闭上眼。
下雨了,雨之大,淋落了一地合欢花。连天公也如此不作美吗?明明刚才天边还有一丝光的。
叶青梧失魂落魄走出谢府,拿不出等价的东西,只能看着父亲去死。无力之感遍布全身,她的神经末梢也快被炸了。
大街上拥挤,人们纷纷跑到屋檐下躲避突如其来的大雨,唯有她成了一个另类,行尸走肉般在瓢泼大雨中前行,浑然不怕那雨将衣裳浸湿。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步伐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污浊的泥水瞬间染黑了衣裳,也染黑了她白皙的双手。
她该怎么办?
绝望,没有光,没有希望,穷途末路……
一双皮鞋忽然出现在视线里,一把伞撑在了她的头上,她抬起头,雨水顺着脸颊滑下,眼前,谢槲洲的面容清晰了起来。
四目相对,她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看不懂他。可笑的是,她从前还自诩懂他半分。
谁也没说话,就连时间也安静了。只有雨水滴落的滴答声,在敲动人心。
人们在逆行,唯有他们在原地,一个坐在泥潭中狼狈不堪,一个举着伞高高在上。
良久,久到叶青梧都觉得自己身上的衣裳快干了时,谢槲洲开口了,他说:“叶青梧,嫁给我,我救你父亲。”
叶青梧一愣,他的话就像一道惊雷,将她震住。
他在说什么?嫁给他?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又说了一遍:“叶青梧,嫁给我,我救你父亲。”
这一次,她没听错,他说救她父亲,前提是嫁给他。
她不明白他此举的意图是什么,也不会再去揣测他,她只知道,嫁给他,就能救父亲,这是希望,是唯一的希望。
她想也没想就答道:“谢槲洲,我嫁,我嫁你,我愿意嫁你。”
这一刻,他握着伞的手紧了又紧,青筋清晰可见。
他做了许多事,盼得就是这一句“我愿意”。
他终于得到叶青梧了,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欣喜,因为这一切都建立在一场逼她无计可施的阴谋之上。
可是,不重要了,只要是她,不就好了吗?
有了希望,叶青梧一下子松了下来,疲惫在这一刻席卷全身,顷刻间,她倒在了地上。
她因发烧而昏睡了三日,醒来时,叶沉喑坐在她的床边。
多日牢狱之灾,让他苍老了许多,特别是眼下,乌黑一片。
“父亲……”她虚弱的叫了一声。
“青梧,我在。”他眼眶湿润,“你受苦了。”
叶青梧又睡了过去。
那日,她晕倒在地,是谢槲洲将她抱回叶府。第二天,叶沉喑便被放回。
然后,就是谢府的人来下聘,管家将他们拦在门外。
叶沉喑何其聪明,只一瞬间就明白了始末。他能被放回,定是青梧去求了谢槲洲。他本就对她有觑见之心,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他,不能自己的女儿跳进火坑。
他洗漱一番,去谢府求见谢槲洲。
“叶某能从北方平安回来,要多谢谢先生相救。谢先生为我舍了谢家最大的工厂,叶某愿奉上叶府半数家产,以此偿还,还请谢先生放过青梧。”叶府的家产经过几世积累,十分可观,半数家产,虽然抵不上谢槲洲为救他而折损的工厂,但聊胜于无,他希望这些,能让他放过叶青梧。
怎知,谢槲洲轻描淡写地道:“叶先生此去北方不只是运输药材那么简单吧,比如,见了孙先生……”
叶沉喑心如死灰,他提到孙先生的那刻,他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未想到一切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孙先生和叶青梧,你选一个吧。”
抉择,是最令人煎熬的,叶青梧和孙先生,一个是她女儿,一个是国家的希望,他难以做出抉择。
他给了他一盏茶的功夫做决定,要女儿,还是要国家,在他的一念之间。
谢槲洲在赌,赌他会放弃叶青梧。他虽是个酸臭腐朽的文人,心中却又一个盼国家强大的梦。
一盏茶的时间到了,他淡淡地开口道:“叶先生,想清楚了吗?”
叶沉喑拱手,弯下了腰,“叨扰谢先生了,叶某告退。”
舍小家,为国家。他……对不起青梧。
他走了,谢槲洲赌赢了。
又下雨了,树上的合欢花再次被淋落在地,谢槲洲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神色莫测。
叶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