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末路
猛风飘电黑云生,夜半潇潇骤雨。
世事漫随流水,掩不住密林之间窃窃私语:
“听说雅剑暮回舟,十几年来无人能围杀成功,就凭咱们几个能成吗?”
“怕什么,他都杀了一路不停,就算再厉害,耗也该耗死了吧?”
忽闻一阵马蹄声近,黑衣人齐齐闭了嘴。
密林深处,暮回舟白衣似影,赶着马车疾驰而过,遍地凌乱辄痕,混着雨迹雨水,腥味碾入泥心。
乍然一声巨雷之响,如山石崩裂!
辕马一声惊鸣!
马车急刹停住,震得马车内父女二人猛一颠簸。
年方八岁的女孩阿酉慌张抓来纱布,还不懂什么医术,只模仿着记忆中大人的样子,胡乱按上父亲元酌的伤口,却只能见那血红不断涌出,经颠簸更加鲜亮刺目,急得不知所措,泪珠止不住的掉。
“不怕,爹没事。”元酌宽厚的手掌揽过小阿酉,护的更紧了些,平静对外面的人道:“回舟,到哪里了?”
暮回舟压了压斗笠,
“落雁林。”
雷声之后,闪电交加,映照林间闪烁天旋地转,从林中窜出纷纷羽箭,直逼马车。暮回舟手指一动,雅剑剑身亮出二寸,寒光折射雷光,恍若避开雨雾。
箭将至。
剑出鞘。
瞬思间,羽箭与雅剑碰撞交错之声,元酌叹:“落雁林,若非有雨,倒是好景色,适合安葬。”
箭声无。
剑收鞘。
马车之外,周遭皆是被击落的折箭,暮回舟长身玉立,“你都说一路适合安葬了,咱们不还是到了这里?”
元酌摇头,摸摸阿酉的脑袋,轻轻擦去眼泪,虽其身量高大强健,那眼神与动作却极为温柔,“人在末路,总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此面对绝望时,心里多少会好受点。”
夜雨连绵,暮回舟斗笠之下浮现一丝轻笑,“看来要让大哥失望了,暮回舟的剑,为守希望而出,专破绝望之风。”
言谈间,数道黑衣人影跃出埋伏点,围住马车,为首之人刀指暮回舟,“久闻雅剑大名,如今若因疲战败在我等无名之辈手中,未免可惜,但若能识时务……”
“你太自信了。”暮回舟直接冷声打断。
轰然雷光使得斗笠之下间断骤亮,嘴角还未尽与人说话的笑意,却附在有些疲倦苍白的脸。
黑衣人感觉自己好像被侮辱了,当即下令齐上,落入雨声更加喧嚣。暮回舟眼神丈量距离,翻手挽剑,沉重叹气,“无冤无仇,何必送命。”
“杀——!!”
雨水冲刷,随雅剑卷入剑风,似卷起巨浪,巨浪中,刀光剑影,叮当作响,暮回舟剑法百转千回,身形变化,几番掀起泥泞,却如泼墨,点水绽开,似雨中落花,数道回弹来者,皆是精准击中穴位。
不出片刻,绮丽剑光收入鞘中。
没有血光,没有人死。
只是都倒地不起,无法动弹。
黑衣人们个个面色惊恐,都以为自己要死了。此前只是耳闻雅剑厉害,直到方才面对面领教过暮回舟之招方知,对方要杀自己万分容易,只要那招式力道再重一分,便必死无疑。本欲赴死之心、却得以保全恍若新生,才不由得切身明白江湖那么多人敬重雅剑暮回舟的原因——一是剑法,二是仁心。
身处绝境,仍能持本心不易。
伤而不杀,比直接杀人更难。
“回舟,辛苦你了。”林中恢复平静,元酌未出马车,听闻剑声也料得遍地杀手未亡,苦笑,“这么多年,咱们兄弟五个殊途,只有你还和当年一样。”
“若不陷入泥潭也能顺应世道,谁又真的想与初心背道而驰呢?而我如今,也已接近绝路,”暮回舟一顿,握剑的手紧了紧,“若有必要……”
“不必。”
“总之,大哥无须担忧。”暮回舟扭头将斗笠压得更低了些,欲让人看不清疲惫脸色。
“你气息不稳。”元酌虽然重伤,但耳朵依旧灵敏。
暮回舟转身甩了甩灰白的衣摆,试图转移话题,“可惜,沾了不少泥泞。”
乍然,高林深处忽有声音四起:
“放心,待你入馆,默门会给你整理仪容的。”
这声音由内功发出,不辨男女,回荡四林之间,足见功力之深。
“又来?”暮回舟立刻抬起剑,护住马车,“默门自诩兼爱,却如何容不下两个外族人!”
“非是我默门不容,而是鬼蜮之女,于世不容!”
话方落,四处忽有刀气凌厉袭来,暮回舟当即雅剑横在身前,挡下此招。再一回身,那默门人已现身马车之侧,与暮回舟不过五步距离。
“好快的身法。”暮回舟惊叹之余,警惕看着那默门之人动作,黑纱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