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出头穿个外套,不论是薄是厚,其实都挺热的。
但医院的空调打得很低,这让刚走进医院的南里险些有种自己已经退烧了的错觉。
挂了号,坐到诊室外的椅子上,南里哆嗦了一下,心想,这椅子被空调吹得也太冷了。
“冷?”
“嗯……阿嚏!”南里拿出一张纸巾擤了下鼻子,捏在手里,“空调太低了。”
真田双唇微抿,伸手将南里揽在了自己怀里:“这样会好些吗?”
“好多了……但还是有点难受。”
“知道难受还不肯来医院?”真田的语气显得硬邦邦的。
刚才预诊的时候,护士说温度计显示38.3℃,比在家里量的时候又升高了些。
都已经烧成这样了还不肯来医院,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真田都有点怀疑南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比自己大了一岁。
被教育的南里将头枕在真田的肩膀上,撒娇着说:“哎呀,这不是来了吗?”
怎么说呢……自从那天晚上,这撒娇的学问算是被她研究明白了。
真田显然也吃这套,他半天没说话,最后只吐出来一句:“你的诊号排在后面,可以先睡一会儿。”
“哦……”南里吸了吸被堵塞的鼻子,问:“我这样会不会传染你?”
真田伸手将南里外套上的帽子戴上,说:“别想这么多,睡觉。”
这人好凶。
南里心里泛着嘀咕,可碍于眼皮实在沉了些,她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大概这么睡了半个多小时,她才被真田轻轻摇醒。
南里跟着真田的引导进去诊室坐下。
戴着口罩的医生问了几个问题,一旁的打印机唰唰吐出一张纸,然后他道:“去验个血先。”
南里迷糊了两天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问:“叔叔,一定要验血吗?”
医生听了,愣是没反应过来,呆了一瞬。
——他险些以为自己在儿童诊室。
反应过来的他看向真田,无奈道:“你是她……家属是吧?验血这东西是避免不了的,你解释一下?我后面还有其他病人。”
真田点了点头,接过单子道了声谢。
他将南里从位子上扶起来,刚准备走出诊室,没成想她忽然转过头对着医生说道:“医生先生,这个是我男朋友,还不是我家属。”
被强行喂了一嘴狗粮的医生:……
反射弧太长了,小姑娘。
真田第一次在医院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社死。
他不等医生做出什么反应,已经黑着脸将人带出了诊室。
以前南里在日本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生过病,所以真田从不知道南里生病的时候竟然是这样子的。
她就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
没了一点平日里的端庄大方,就连隐藏在温和表面后边的锋芒,这时候也一点都不存在了。
真田看向紧紧抱住自己手臂的南里,一直木着的表情总算变得柔和了些。
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走吧,带你去验血。”
按照医院的指示牌,真田没一会儿就带着南里来到了验血的窗口。
坐在验血专用的圆凳上,南里瞄了眼透明玻璃内。
她深呼吸了几次,才终于在真田的眼神监督下,不情不愿地脱掉了一侧的外套,将白皙的手臂伸到了医生的眼前。
尽管下边垫了毛巾垫,但南里还是被刺激出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她从小就害怕一切针状物,可能也是这层原因,她的痛感是常人的两到三倍。
南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医生的每一步动作,另一只手则抓着真田的手不放。
负责给她验血的医生看着,差点以为自己不是在给人验血,而是在搞谋杀。
但南里现在是考虑不了其他人的想法的。
她现在只知道,真田的手掌既宽大又温暖,不夸张地说,南里觉得这就她在医院里唯一的寄托。
手指上消完毒,细短的针快速在指腹上戳了一下。
南里眉头皱起,脑子因为痛感彻底清醒了。
“这么痛啊?”医生没忍住问。
“嗯。”
顶着医生调侃目光,南里拿棉花按着出血处,道了声谢以后快速离开了座位。
真田帮忙将南里的外套披在肩上,没舍得说刚刚坐在他旁边的那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反应好像都没有她那么强烈。
南里语气却分外委屈:“我现在很后悔答应你来医院。”
……
真田选择闭嘴。
他知道自己没南里那么会说话,而今天的南里又显然是他说破了嘴皮也不会领情的状态。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