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华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站起来:“那我走啦?改天再来看你。”
嗯,最近不太平,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小心。
“放心,我这个祸害大着呢,怎么着也得活个千年万年的,没那么容易出事。”
没等万象书让她把话收回去,她人就不见了。
苒华离开她的机构,在大街上转了两圈,不太想回家——家里还有个麻烦在等着呢。那个奇怪的来客倒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幅画……
她取出那幅工笔画,其上不是现在扔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苒华;实际上,上面的人看起来比苒华小一些,外表不过二八年华,神色很张扬,身上披着一件火红的毳衣,手里提着一柄剑,剑尖直指头顶的月亮,正像是将月亮挑起来了一般,视觉效果很赞。
中二期黑历史都给翻出来了……苒华神情诡异,这要是让别人看见她老脸都丢光了,到底是谁啊!
她没跟万象书说实话,其实她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那是她还没去天界的时候,有一次意外来地界,看见地界也有月亮,就大放厥词:明月可照人,流光怜鬼乎?既有神仙多情悯世人,何来七月十五鬼门关!
“七月十五”就是中元节,她就是一时胡搅蛮缠,讥笑天界道貌岸然,既然有神仙救苦救难,又何必让凡人受轮回之苦呢?
然后她被教训了。地界的月亮就是个样子而已,不是真的月亮;实际上,那是天帝法力的一种投影,正是供他老人家不时视察一下地界用的。于是后果可想而知,她被拎上天界跟人家论了一回道,自此结下了一段孽缘,后来还被拐去了天界……总之,这件事可以说是一切的开始。
但看见这一幕的不过也就是地界的几个小鬼,现在早就不知轮回到何方了……这让人怎么查啊。
而且,她那件毳衣是去了天界以后才有的,当时苒华穿的根本不是那件衣服。这就很奇怪了,要说是有人听说那件事后仿造的话,那幅画的其他细节都很对;可要是真正的目睹者,也不该弄错这么大的细节……不过她那件衣服也是出了名的,如果说作画者为了能从侧面证明她的身份、或者是添加一些艺术效果,或许也说得过去?
不过……到底是谁画一幅用来找人的画还要这么斤斤计较追求完美啊!原本给她画个头像就成了,这么大费周章……
苒华将画像又叠起来收好,思绪不由自主地滑到了另一幅画上。
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她有一幅画,出自画皮族之手。
苒华封印过一次记忆,虽然以她的水平只能让那段时期的东西变得模糊不清,但她残留的情绪告诉她最好不要去强行回想,于是她和那段天界的神秘记忆和谐共处了很多年,井水不犯河水。
但这也会造成很多不便,例如,她完全不知道这幅画是怎么来到自己手上的,只记得如果展开画卷,会发生什么她不太想看到的事。是以,尽管那幅画在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展开了半边,她也确实非常好奇,但她还是没有展开过。
露出的半边画卷是一片衣摆,这似乎说明画的是个人。衣摆是很喜庆的红色,衣角隐约有金色的纹路,但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画中人似乎站在一片海边的礁石上,与衣服同色的长靴边激荡着海浪,仿佛在他脚边卷起了一场大雪,却一滴水都没有沾到那人身上。
无端的,苒华就是觉得他的性别是男。
苒华盯着那小半张画琢磨过很久,判断要不是画这幅画的画皮太花痴,就是这个人确实很厉害。
画皮族常年避世,有自己的一套文化,在他们的画中,“水火不侵”意味着相当高的地位——可能是因为他们本体又怕水又怕火的原因。
画皮族不负盛名,海浪看久了仿佛真的在拍打礁石,衣摆也仿佛真的在随着咸腥的风飘动。苒华时常看着看着就出起神来,等回过神来又想不起自己刚才在琢磨什么。
还有,画的边角有个印章的印记,但由于年代久远,纸的边缘已经翻起了毛刺,朱红的印章也模糊不清,无法辨认。更愁人的是,画纸材质特别,虽然会随着时光泛黄——这是艺术效果,但完全水火不侵,也不接受任何物质的改变;苒华想试着用化学药剂让字迹清晰起来都做不到。
这幅画和画中的人困扰了她很久,希望……那个神秘的“画皮”能告诉她一些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