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华的书房看起来很没有书房的样子,倒像个纪念品陈列室,书架上除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书以及泛黄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古籍外,还凌乱不堪地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个像水晶球一样的物件,直径大约有十公分,里面安静地闪烁着一片星光;还有被小心地存放在两片玻璃之间的一朵花,不知过了多少年,花瓣却依然水润得像刚摘下来一样;一个奇特的玻璃罐子,尽管被上面的书本挡住了灯光,却隐隐流转着金色的光,在四壁上折射出彩虹的颜色;在旁边的架子上甚至还摆放着一对分叉很多的角,看起来像是鹿角,却是墨绿色的,上面还隐约可以看见繁复的花纹,根部却有着可怖的裂纹,像是被什么生生掰下来的一般……而最显眼的是被随意放在一摞东西顶上的那张半卷半展的画卷,上面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灰,只能隐约看见一片红色。
而在这些力量波动平和无害的“纪念品”和电脑桌旁边的白色台子上,则放着一大堆看起来更为危险的东西——噼啪作响的火焰水晶球;银蓝色的咕嘟冒泡的试剂以及旁边稀奇古怪的药材;以及,台子角落一本灰扑扑的旧书,上面写着奇怪的符号;它旁边甚至放着一溜小巧玲珑的水晶球,凑近了看才能发现,其中刻画着各种各样的法阵,都是红色的纹路……
这个房间显然被扩大了空间,然而做得十分流畅,丝毫看不出哪里不对劲——当然,或许是不对劲的地方都被桌子架子挡住了。
苒华很快就在这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杂物中找到了她的目标——那是一小堆浅青色的绒羽,被妥善地安放在一个小木盒子里,盒子外面歪歪扭扭地用小刀刻着一个只能勉强看出来是个动物的东西。盒子放在书架上。
她伸手去够盒子,在经过画卷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找出一张绢帕,细细擦干净上面的灰,又将它放回原处。
苒华拿起盒子,目光温和地盯着它看了一会,随后把它拿起来,放到了放着“鹿角”的架子上的一个角落。架子上面除了它们之外,还放着一个卷起来的画卷,以及一片烧裂的龟甲。
“你也回来了……”
随后她终于想起正事,将手伸向了那个星空水晶球。
水晶球被扔到地上,玻璃碎片飞溅开来,房间里流淌出一片银河,这个景象却让苒华轻轻抚了下心口。
她跟银河大眼瞪小眼,漫天星子静静地悬浮着,然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苒华:“……”
她的记忆呢?这玩意究竟是怎么用的来着?!
她贼心不死地戳了戳一颗小光点,但什么反应都没有,根本没有什么画面闪现出来。实际上……星群开始坍塌,慢慢变成了细碎的银沙,又从她指缝间溜掉了。
最后只剩下苒华守着一地玻璃碎片。
没了?所以她当初做这东西就是为了看个特效吗?
苒华原本有一种直觉,记忆就在那个水晶球里,使用方法显然也符合她的习惯,但现在她忽然不太确定了。
是她的直觉出了错,还是有人对她的记忆做了什么手脚?
不管怎样崩溃,饭还是得吃,工作也还是得做。苒华打开电脑,盯着自己昨晚由于睡眠不足写出来的胡言乱语看了半晌,最后忍痛把那几千来字删了,回头看了看架子上的盒子,她将刚起了个头的这一卷的名字改成了《青鸟》。
片刻后。
苒华从书房走出来,几步跑回卧室,盯着青鸟看了片刻,然后回去了。
十五分钟后。
苒华第二回跑出来,开始研究青鸟翅膀上的纹路。
半小时后。
苒华打着哈欠走进卧室,盯着青鸟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丧心病狂地叫她起来给自己变个人形好让她进行外貌描写。
……
好不容易在十二点以前写完更新的苒华困得直接睡着了,梦里还念叨着“减肥三百年”“胖得飞不起来”之类的句子。
或许是青鸟有感于她胡乱编排自己,苒华第二天七点钟就被满屋子找她的青鸟叫醒了。
“你醒得真早……”苒华随便把碎玻璃扫到一边,用障眼法遮住大部分房间,只留下电脑桌。然后才让门放她进来,没精打采地揉了揉眼睛,拿过旁边已经凉透了的茶一口气喝完了,可算醒了醒神,终于能打起精神来看看锲而不舍地叫着偏偏一句“人”话不说的青鸟。
“你能说点我能听懂的话吗?”苒华很发愁的瞅了瞅她,表示她一个植物跟鸟类语言不互通,“你这是说什么呢?”
对面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开始努力用翅膀给她沾着另一个杯子里剩了一多半的咖啡在桌子上画着什么,奈何这位画家大概是毕加索派系的,苒华除了“要赶紧把键盘拿开”以及“自己的手语多年不练习有所退化”之外没接收到任何信息。
她犹豫了片刻:“你这是跟我做游戏呢还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青鸟用咖啡画了两道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