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脑子进水犯神经了是不是?”徐家嫂扬高嗓音开骂,又将炕上的男人摇醒低声骂道,“狗杂种,谁许你上老娘的炕了,昨夜里干完了事不抓紧滚还敢赖在这儿睡!”
“谁来了,这么大早扰人清净。”祝小叔忙往身上套着衣服,临走还不忘调情,“婆姨,让我再亲一口,亲完就走。”
徐家嫂极其敷衍地让人亲完,被新冒出的胡茬扎了心情有些烦,“你等会从东墙上翻过去,可别叫人看见,也莫摔着了。”
“就知道姐姐心疼我。”
徐家嫂拍开他那欲图不轨的狗爪子:“快走,别贫嘴了。”
将人安排走后,徐家嫂这才安心不紧不慢地扭动着她那肥臀厚乳来开门,却见门口站着那日死也没死透的傻瑛儿,她气不打一出来作势要赶人,“去去去,傻子一边玩去,大清早的扰人清净,信不信我打死你!”
祝兰因旁若无物地推门便入,大步走进院里口中振振有词,她顾望一眼身后呆住了的女人唇角一勾,
“我可不是同你玩笑来的,今日是专门为了地租而来,咱们也该清算清算这陈年老账了,总不能往后还糊涂地过下去……”
孟村长在家也闻说了此事,忽觉不好连忙往这边奔来主持大局,他站定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祝兰因才又清嗓严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两个谁敢来同我说?”
徐家嫂此刻全然收起了方才的嚣张气焰,在孟村长面前故作弱柳扶风的模样眼见要跌进人怀里,“哎呦,孟大哥啊,这傻孩子一大早就来砸人家门,我一个大人原是不打算计较的,可你看她却闯进院里不依不饶起来了……”
孟村长身形一闪躲了过去,全村人都看着他怎会愚蠢到因为一个寡妇而将自己失了威信,叫自己陷入舆论的漩涡中。
“瑛儿,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语气极其温柔,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因为从没见过村长对谁有过这样好的脾气。
“我来要我家的地,以及这些年来徐嬢嬢拖欠我家的地租,还有……”祝兰因神色严肃,“那日栓子推我落入河中险些丧命的事,总不能一笔糊涂账摆在那里,咱们得清算清算吧。”
孟村长拍案附和道:“有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村长为何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和一个小孩子一条心了。人群私下无不议论纷纷。
“我见着了,前日夜里孟村长家里的老牛要下犊子,整夜也没能生不下来差点一尸两命得赔上不少钱,到底最后是瑛娘给接生下来的,估计是欠了这份人情来的。”
“你说谁?傻瑛儿?就她一个孩子还是个傻子的,会接生牛犊?你可别诓我,我可不傻!”
“诶呀,我还能骗你不成,当真!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学的医术,我初见时也同你一样被吓了一跳!”
“难不成她真不傻了,瞧今天她说得有理有据的还不见一丝紧张,比我这个大人都厉害呢,我看可不像个傻的!”
众人私下议论纷纷,徐阿嫂也隐约听明白了,心里暗自白了孟德福一眼,面上只敢对祝兰因嘲讽道,“呵,我当时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是同别人合起伙来存心找麻烦的啊!小丫头,劝你可别太神气!”
“孟叔,徐嬢嬢说我和你合起伙来找她麻烦,我有吗?”祝兰因转头就将问题抛向村长,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徐阿嫂一脸菜色:“……”果然打败阴阳怪气的只能是真诚发问。
她单刀直入挑明了说道:“我就事论理,你敢说是你种的都是你的地?你敢说我前日落水跟你家栓子没半分关系?”
众人都知道其中缘由,祝家小叔不知是骗来还是抢来兄长家的地,拿来送给徐阿嫂献殷勤,男娼女盗的是只是碍于邻里之间的情分上从没摆在明面上说过。
但祝兰因不在乎这些,她横眉冷对,“我并不想将事情弄得太难看,我只问你,这地你还是不还?”
徐阿嫂见她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又瞥了一眼见孟德福是存了心急于与她划清界限无动于衷,她心里顿时落了空,方才的气势也不复再有,“我从前实在是小看了你这个丫头,如此这般,我今日还能有不还的道理?”
“我只恨这世道艰难,栓子同我孤儿寡母更是举步维艰,我怨不得旁人,只怨这□□律法不许寡母再嫁,不许女子有立身之本!”
“说破天,也是没钱还!今天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孟村长厉声喝住这个满嘴胡邹的疯婆娘:“胡说些什么!□□律法岂是你这个妇道人家能评判的?”
“娘……”躲在人群里的栓子也被吓了一跳,怯生生地唤着徐阿嫂。
祝兰因恍然间为这振聋发聩的不公呐喊而心头一震,再之后她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拿回了地契,如何让徐阿嫂签下地租借据,是如何一步步走回到家中的。
她来自末世,除了抢掠时的愤怒外平时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她只识善恶,焉知这世间并非有只有极恶极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