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哥,别笑话我们了。”安青儿搬了把椅子过来让人坐。
安青儿杨五谷搬来镇上后,身无分文的老贺接手了乡下小卖部的生意。
乡下小卖部赚不到钱,勉强够老贺莲花两口子糊口。
老贺把单车停下,走了进来,“怎么,小豆还没起来?”
“生气呢,我可不敢惹她,先让她自己静一静吧,”杨五谷有点怂,“我现在就是家里地位最低的,谁都可以吼我。”
“那也是你自己找骂,你要不把小豆户口迁你名下,小豆也不会出这档子事,”安青儿白了他一眼,“谁让你坐过牢呢,也不知道安分点。”
“行了,别吵了,吵这些有什么用,”老贺拿着一本书给自己扇风,“大热天的,吵得心烦气躁。好不容易家里清净些,你们安分点。”
两年前贺柴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星儿不能出国,月儿读大学没了钱,莲花喝农药住院治疗还欠了一屁股债,莲花娘家也出了事,贺家自那以后就没有清净的时候。
当时杨五谷他们也穷,钱都拿出来买断供销社的活,最终俩口子和梅婶他们东拼西凑借钱给了莲花治疗,杨五谷他们还把乡下小卖店的货都借给了老贺让他开着小店,这才拯救了绝望中的老贺。
月儿读大学的钱没了,星儿出国留学的钱更不用说,贺家承担不起了。自那以后,俩孩子恨上了老贺,再也没回过家,和家里断绝关系。
家里钱没了,孩子和父母断绝关系,就剩一个贺小枣偶尔回一趟娘家给他们送点钱。
可又因为贺小枣送了两回钱,鹿儿把贺小枣打了一顿。
从那以后老贺也不敢要女儿的钱,村长也不当了,每天就和莲花守着家里的小卖部挣点生活费。
为了方便,老贺家里也装了一个座机,今天莲花不死心又给星儿单位打了电话过去,结果母子俩大吵一架。
“那孩子没良心,”老贺说得心都疼,“我自己亲生孩子都没供,供他们兄妹俩读书,结果供出来两个白眼狼。”
也就只有在这俩人面前老贺才敢说出真心话,他晦啊,现在除了亲生女儿,其他三个孩子没有一个搭理他的。
安青儿杨五谷俩口子也听得落泪,都是有孩子的,彼此之间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哭诉完那些孩子的没良心,老贺眼看闷热的天气突然黑了一片,起身把单车从外面推了进来。
先进货吧。
老贺拿出一张手写的单子,安青儿和杨五谷照着纸上的名称和数目去拿货。
“贺大哥,你进两箱饮料还有酒,能装下吗?”安青儿搬来一箱啤酒放在单车旁。
“这有什么装不下的,尽管装。”老贺摆摆手。
正在这时,座机响起,搬货的安青儿和杨五谷让老贺去接电话。
“喂?是小豆老师啊,老师好,老师好,”老贺连连点头,即使对方看不到。
这可是大城市的老师,得尊敬对方。
“什么公司?你等等,我拿支笔记一下,”老贺赶紧去找笔,“诶,您说,海鸥轿车厂,哪个海哪个鸥?哪个轿?”
老贺最终还是没能写出那个鸥字,太难了,便随便画了几笔。
“贺大哥,刚才谁打的电话?”
“小豆她老师,说什么申城的海鸥轿车厂联系他们学校,问小豆毕业后愿不愿意去他们公司工作。”
“申城?”杨五谷和安青儿货也不搬了,特别激动,“那可是很大的城市。”
不过这个海鸥轿车厂又是个什么厂?
俩口子又把电话打回去,问清老师那是个什么厂,激动地跳了起来。
海鸥轿车厂,为申城中外合资的第一家轿车厂,还是个不小的轿车牌子。
“去那里干什么?当工人?”老贺听了有点愁,“现在工人可不吃香,累死了,可不比咱们那年代了。”
“小豆老师说了,是去当秘书。”
当经理的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