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未亮,他们离开外星飞船。
料峭寒冬,晓雾薄疏。人们站在在玻璃般透明的空气中,四周是荡涤得干净的泥土和树叶,渺无影踪又无处不在的嗡鸣在耳蜗深处恍荡开来。
“新年快乐!”
他们互相祝贺,又互相告别。
影山夫妻同每个于车上离开的人挥手,不过得除去花泽辉气,那位金发帅哥在之前就自信满满地选择了随着外星人去游历星际;也除去影山律,这位黑发帅哥跟着他俩一起回影山父母家。
副驾驶座的影山绮良刚给妈妈发完他们快要回家的信息,倏尔回头盯着影山律,而后默默从口袋里抽出一个内含五千日元的红包。
比她大几岁但还在医学院读修士的影山律:“……”
他接过了。
朝阳的光线穿透挡风玻璃,落入影山绮良半耷拉着的眼中。她不由抬眼望去,惊觉橙色的云彩正像海水微微荡漾。
她就这样盯着正月初升的太阳入了神。
“女孩子的话,”影山绮良古怪且微妙地开口,“说不定会长得像我的妈妈千咲,很好看。男孩子长得像律也很好,还很聪明。性格的话,像阿茂一样就太好了。”
总之要把所有的好处都占完。
一旁的影山兄弟:?
抓到其中一个点的影山茂夫忽发骄傲:“律确实好看呢。”
影山律不得已声明:“……哥哥和我长得差不多,只是发型不同。”
“别打扰,我在许愿。”
她才懒得理这频频上演的兄弟情深戏码,自顾自地思忖量:要不算了,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很好吧。
俄然又反悔道:“男孩子千万不能像……”
影山绮良猛地收声,默然不语靠向车窗,任晨光布满面颊,脑袋不时随着行驶中的车辆一齐打抖。
“还是怎么样都好啦。”
车内响起幽幽叹息。
像最上启示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人生可能有点苦兮兮,哪有小孩子是为苦难而出生的呢?影山绮良光是想着就心疼死了。
为此她不得不深思熟虑:如果是连最上启示的外貌性格和体质也隔代遗传的情况,那得好好讨好灵幻新隆,等大师百年后继承他那发展得不错的咨询所,想想就很不错嘛,非要上综艺就卖卖紫水晶算算风水改改艺名也很光明。
实在不行,也有很有前途的医生小叔可以啃老!
谁也搞不懂在干嘛的影山绮良终于豁然开朗。
可她仍显得有些忧郁,脸庞贴着车玻璃对后视镜映出的自己喃喃自语:“可是这个世界很不美好,非常坏,坏到简直苦不堪言,每天都有人痛苦得不行地死去,活着不一定开心,难过却是注定的经历……”
“我想,感到难过也没关系的,怎么都没关系,就像月有盈亏,潮有涨落,”男人低沉地声音在她身旁响起,“没注意瞧,原来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啊。”
影山绮良便望着愈燃愈亮、愈燃愈大的太阳轻轻微笑。
每个角落都洒满了金色的阳光。
拉上的窗帘将阳光阻隔在外,屋内的人恰好打开了柔和的白色灯光。
他们准备补觉。
影山茂夫一如过往地打开壁橱,抱出被褥,于榻榻米上徐徐推开厚厚冬被,她从身后爬到他背上。
“好困啊,”打扰着动作的影山绮良明知故问,“你不困吗?”
“困。”
她去抚摸他的脸,“绒绒”的指尖不停轻触柔软的唇。
“可在山上的时候我就想亲亲你了。”
他捉到她捉弄的手,能量便从两人手部重合之处流出,包裹着紧密贴合皮肤的手套,羊绒的破洞被长长的线头萦回、修复。
影山绮良先表示惊讶:“好厉害,它的伤口愈合了。”
后来来回回搓揉影山茂夫的面庞、趴在后背脚尖踢踢滑滑小腿地“暴力”撒娇,“来亲亲我啦。”
他拧着脖子去吻她——从姿势的艰难表现证明爱的程度。
果然扭到了。
影山茂夫感觉自己变成了落枕的豌豆公主,影山绮良则是那个放豌豆的狡诈皇后。
他去寻那颗硌到不行的“豌豆”,于是从她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枚无比坚硬的小石子,灰扑扑、极度寻常的路边石头。
他摸不着头脑地放在一边。
待影山茂夫辛辛苦苦把被褥铺好,换上睡衣的她便从容地滚进他的怀里。怀抱先裹挟了被窝外的冷气,继而生出暖意,后满盈两人皮肤的暧昧气味。
其中影山绮良捉到影山茂夫的手,十指紧紧扣扣,拉到脸庞贴贴又黏黏。
“好暖和哦。”
他们随即在温暖中睡着了,看起来是这样。
影山茂夫略略睁开困顿的双眼,蓦然出声:“小良,你是不是有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