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窈臻故意碰掉了书架上的青瓷花瓶,花瓶摔在了地上,假意慌忙间她弯腰捡起了碎瓷片,瓷片锋利,当即就把她的手指割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滴在了瓷片上。
“怎么了?”隋衡从内间踱步而出,蹙着眉头声音沉了几分。
“窈臻不小心摔碎了花瓶,世子哥哥对不起。”何窈臻恰到好处的垂下了头,露出了细白的脖颈,发丝微微垂下,衬得如玉的容颜分外楚楚可怜,比花朵还要娇嫩几分。
她眼眶微红,咬紧下唇,妄图以柔弱博取怜惜。
隋衡却止步不前,他侧目对那垂头站着的小厮道:“把地收拾了,带何姑娘去府医那里去包扎。”
小厮依言而去。
何窈臻有些不可置信,她强撑着笑意:“不必了,窈臻自己去便好,是窈臻无用,世子哥哥是不是生气了?”
隋衡眉头又紧了几分:“并无,花瓶而已,摔了便摔了,你还是先去包扎罢。”
何窈臻微微欠身,随小厮离开了。
外面的允欢见人出来了,赶紧那草挡住了自己,何窈臻却装作讶异般走到她身前:“允欢妹妹?”
允欢慢吞吞的露出脑袋。
“妹妹在这儿做什么?是找世子哥哥吗?”何窈臻问。
允欢迟疑的点头:“你的手……”
何窈臻歉意道:“都是我太笨了,给世子哥哥添麻烦了,幸好世子哥哥没怪我,允欢妹妹真幸运,若是我……罢了,不说这种话了。”何窈臻叹气一声。
允欢却被她勾的心痒难耐:“你、你别这么说,人都会犯错的。”她干巴巴的说。
“我心里自是明白没有允欢妹妹讨人喜欢,先前的话允欢妹妹莫要在意,我也是太过担心世子哥哥才冒犯了妹妹,还是希望我们能如姐妹般相处。”何窈臻大度的笑了笑。
这一番话说的漂亮极了,允欢只得点点头:“好、好呀。”
何窈臻笑笑:“那就这般说定了,改日我再来找你玩儿。”说完一欠身便离开了。
春言恍惚道:“姑娘,她真会说话。”
允欢点头附和:“是呀。”
春言想起了什么似的:“姑娘,何姑娘不是您的情敌吗?您可千万不能长他人志气啊。”
允欢纠结不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下午允欢拿着林夫人送的布料去了白玉庭,今儿个陈夫子在此指点女红,陈夫子上堂课留了作业,说春日里百花齐放,叫姑娘们挑种自己喜欢的绣一副面,今日拿来互相学习交流。
允欢凑过去看隋萤的绣面,桃花淡雅绮丽,粉嫩娇莹,丝线作出渐变之色,从淡粉至深粉,簇拥在枝丫间争相开放。
陈夫子赞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不错,绣的很好。”
隋萤得了赞赏,不骄不躁的说:“多谢夫子夸赞。”
隋珞绣的是一簇牡丹,花中之王,争奇斗艳,虽是大红大紫的配色,但却不落俗套,竟也相得益彰。
“这牡丹绣的倒是大气。”隋珞微微得意。
隋玉便中规中矩了许多,一如她的人一般,但是也很对夫子的题目,是迎春花。
何窈臻的就特殊了些,是一簇红艳如血的虞美人,雪白的绣帕衬得那一抹红更为惊艳。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何窈臻的语气颇为惆怅,暗含着对春花秋月往事的后悔和遗憾,她在后悔后悔何事?又在遗憾何事,联想到最近闹得很大的续弦之事,陈夫子恍然大悟,连忙道:“何姑娘绣工非凡,果真是极为漂亮,只是虞美人与题目似是不大相符,乃是立夏之花,花虽美,但还是要开在适合她的地方才好,何姑娘觉得呢?”陈夫子小心试探。
何窈臻淡笑:“夫子说的是,是窈臻粗心了,一心只想虞美人,忘却了当下并非是开花的季节。”
陈夫子:“无妨无妨,下次注意便好。”
一旁的允欢懵懂的同隋萤说:“何姑娘竟然跑题了唉,可惜了那绣面。”
隋萤恨铁不成钢的瞧她,呆头呆脑的,连人家话里有话都听不出来。
陈夫子转身来瞧允欢的绣面,头探过去后笑意一滞,恕她眼拙,竟一时看不出来是何花,似蒲公英又像小雏菊,花瓣略尖,色泽莹白,簇拥在一处远看像蒲公英,近看像小雏菊。
“这……小雏菊当真是别有一番风格。”陈夫子仔细端详,绣面简单,看得出主人很尽力的在表达意境,只是绣工实在薄弱,勉强看的过去。
“夫子,这不是小雏菊,这是韭菜花。”允欢抬头笑意盈盈道。
韭、韭菜?陈夫子脸上的笑更挂不住了。
“韭菜花不仅可以当花,还能当菜吃。”允欢笑得喜气洋洋,她可是想了好久呐,自觉比别人都特殊。
“噗”,旁边的隋珞发出一声笑,周遭的女使也忍不住捂着嘴低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