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春杏巷已经染上了无尽的破败感，路面上是已经铺满的落叶，几颗银杏树的树叶就落光了。
巷子里两边的矮房墙面斑驳，许多紧闭的卷闸门上都贴着出租信息，有的被风一吹，竟摇摇欲坠。
才晚上八点，许多店铺都已经打烊，远远望去，只有三两家饭馆里还有人气儿。
昏黄的路灯把人影拉得很长，再往前走，许谙停在一处理发店前。
——无声理发店。
许谙穿着最简单的夹克长裤，将鸭舌帽摘下，先入目的是一道很凌厉的眉毛，然后是有些落寞的眼睛。
他隔着两扇玻璃门往里看，理发店由简单的黑白组成，墙面上张贴着九十年代的电影海报。
晚上店里没什么顾客，镜子前是一个正在理发的女人，她身旁站着面容清秀的男生。
靠墙的黑皮沙发上坐着三个人，中间的是一个女人，她穿着黑色毛衣，垂落感十足的西裤，长卷发披在身后，红唇尤其惹眼。
屋内是怎样一番景象，他能看见，但听不见声音。
“苏眠，我还是喜欢你这儿啊，想说话有你聊天，不想说话几个弟弟就安安静静地给我弄，舒坦。”
镜子前坐着的女人是苏眠的上司，孙静，自从结婚后搬到市中心了就很少来这边理发，毕竟春杏巷离市区太远了。
苏眠笑了笑没说话。
孙静又说：“你是不知道，前两天跟赵总监一起去的那个理发店，那个理发小哥的嘴也太能说了，我插不上两句话，说的我最后都烦了，怎么就不会察言观色呢。”
苏眠睨了身边俩埋头打游戏的男生，这才搭腔：“你以为这几个嘴巴不多啊？倒也是不会说话，但这一天天的手语能比到飞起。”
苏眠一说话，正在给孙静弄头发的苏喆就朝她看过来，听不清在说什么，但还是看着苏眠笑。
苏眠笑骂：“笑什么啊，赶紧弄。”
苏喆读得懂唇语，笑了两声，这才继续做头发。
“你少吼弟弟。”孙静维护。
“他听不见。”苏眠不在意地说：“听得见我还敢使唤吗？”
孙静这会儿脑袋不能动，眼珠子倒是透过镜子看了看苏眠，又看了看屋里几个男孩。
“不过你这里的几个长得也赏心悦目的，跟人一笑，我天呐，小费我都一千打底。”
“苏喆。”苏眠一边喊，一边摆手，待他看过来说：“给孙静笑两下。”
苏喆老实巴交地笑了两下，苏喆长得很清秀，又才19岁，他自己会打理头发，又会穿搭，谁打眼一看都知道这是个大帅哥。
孙静看他笑得心花怒放的，苏眠坐在那悠悠笑道：“记得给一千小费。”
“喂--”孙静笑道：“最多两百，不能多了。”
屋里就苏眠跟孙静说话，但却挺热闹的，吹风机轰轰的声音，还有俩店员打游戏的声音。
许谙推开门的时候，最先看过来的是苏眠。
苏眠明显一怔，勾起的嘴角也在看见他后僵硬了几分，有几年没见了，苏眠心想，大概有三年了。
许谙跟以前好像没什么变化，神色淡淡的，一双带点凉意的眼睛懒懒地看着他。
“理发。”
他说。
他回身把门关上，打游戏的俩人抬起头打量他，孙静看着他心想又来一帅哥，苏喆看着他微微一愣，这不是许谙吗？
许谙径直在靠里边的位置上坐下，一直打游戏这会儿见来活了就起身的刘阳被苏眠摁住了手腕。
苏眠随即起身，走到许谙身后撑着椅靠，在镜子里与他对视。
“想要什么样的？”
“你能做什么样的？”许谙似是笑了笑，眼睛里的寒意被驱散了一二，“三年了，不会还只会剃光头吧？”
苏眠也跟着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发尾，他的头发很硬，而且也是做过造型的。
“啊，还是只会光头，做不做？”
“好歹理个板寸，光头我怎么上镜？”
也对，许谙现在得上镜，理个光头粉丝闹翻天不说，经纪人也是要找麻烦的。
苏眠随意招了招手，刘阳就生生把刚开的一局游戏给关了，走到她跟前，苏眠道：“让他给你做吧，要什么样的，你说。”
许谙还是看着她：“板寸你也不会？”
苏眠问：“不会怎么了？”
许谙扯了扯嘴角，低头摆弄桌上的工具，“没有长进。”
“我又不理发。”苏眠回身坐到沙发上。
许谙再抬头时，身后站着的已经换成了刘阳，他右耳带着助听器，应该是能听到的。
许谙想了想说：“头发长长了，修剪一下就行。”
刘阳摸不准他具体想要哪种的，但看他现在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也不敢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