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就是不会放在心上,所以吴初雪心情是好是坏与他无关。
但是陆正初不敢和吴初雪坦白。他怕说出真相会让初雪伤心,会跟他闹绝交。
车间里,沈欣把零件放在主板上准确的位置,然后把主板送进机器里,接下来的操作交由机器完成。而她不过是个上料、换料,辅助机器完成工作的工具人。
设备支臂一前一后配合作业,像老师一边拿着课本一边板书……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尊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老师有声有色朗诵示范了一遍,“这一段非常豪迈悲壮,我们朗读的时候要注意气势和感情,去体会诗人当时的情绪。”
同学们有模有样跟着朗读。
多美的意境!清风明月,携仙遨游,抱月而终……东坡居士的洒脱豁达可见其中。遭遇贬官仍有如此乐天心境。想来这一份安心只有自己给予自己的,才能不受外界变化的影响。
“沈欣!你赶紧的!后面都闲着了!”王元良吼道。
课本上的小字一个个一排排开始浮动、模糊。
再一看,只见工作台上一颗颗密密麻麻的小零件等待组装。
沈欣回过神,连忙加快手上的操作。
王元良和小琳在一起之后,几乎没有再找过沈欣的麻烦。她是不是应该感谢另一个女孩的“牺牲”?
那次不欢而散之后,夏月自然而然和小琳疏远了许多。
感情浓淡是个无法明说的玩意儿。可能因为某一件事走近了,也可能因为同一件事走远走散了。有一天两人相顾却无话可说,连沉默也变得尴尬,那便是感情淡漠了吧。
沈欣不自觉想起秀秀。她与秀秀的友情是不是也已经淡漠了?没有交集的生活,便没有共同的话题,给予的安慰也变得无关痛痒。
感情本身就不是客观的东西,用客观的方式看待主观的东西,自然找不出答案。这才是沈欣困惑的症结。
下班后,沈欣一看手机,好几条未读消息,都是少昀发来的。
每天换衣服的同时也要把身上一切东西放到储物柜里。
一无所物的进去,一无所物的出来,收获一身倦怠,让你无力去思考,无力去反抗。
沈欣点开消息。
“不知道你想不想考边海大学?”
“这是学校的一些资料,可以供你参考。”
“如果你已有心仪的院校,那就忽略这条消息吧。”
就在沈欣看消息的间歇,夏月已经换好衣服,难得今天动作迅速。“好了吗?欣欣。”
“马上,来了。”沈欣麻利地把工作服塞进柜子里,然后给少昀回复了谢谢。至于文档内容,她想回到宿舍后再细看。
冬季的夜漫长且清寒,早晨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今早一出门,眼见清白雪花片片飞舞。那场雪下得极小极短。雪花一落到地面立刻隐身不见,不肯让你看个清楚;落在头上衣上,顿时化水无痕。
这一场初雪终究只可远观。
到了晚上,已看不出任何雪的痕迹。尽管在这工作快半年了,沈欣依然适应不了这般巨大的落差,仿佛朝夕的变化仅在一瞬:清早迷迷糊糊地走来,把白昼的明亮抛在身后;到了晚上茫然无力地走去,走进一个个夜的暗淡里。白昼之间的变化,她没有任何参与、感知。
车间是一个封闭的地方,无窗无门,外面世界的变化隔绝在外,即使是神力无边的时间也会在这里吃瘪。
除了上下班两个静态的固定的时间点,其余时间通通排除在外。
沈欣常常有种错觉,她感觉自己与世界断了联系。不论天晴天阴,云卷云舒,花开花败……都与己无关。
那些庞大的银河星系是何其遥远,而人类已是如此渺小,如果再不能从身边的小事来感知世界的变化,确定自身的位置,那么,个人存在感要去哪里寻找?
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被剥夺思考的人又该如何证明自己的存在?这样的证明绝对不是单从依靠身体活着就可以回答的,应该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东西……
“欣欣,今天我听他们说年底有个年终稽查。到时候有客户要过来看车间情况。”夏月开始分享小道消息。
“那是什么?”沈欣随后一问,看着脚下这条不知道已经走过多少次的路。
“他们说就是检查操作规不规范之类,可能会随机抽查作业程序。”
“嗯,我们就做好自己手头的活儿就好了,是吧?”
“是的!”夏月神情突然一变,矜持起来。“对了,还有一件事……今天小齐跟我表白了。”
“噢!”沈欣一怔看向她夏月,莫名心里涌上感动,微湿了眼眶。她替夏月开心。
“我答应他明早给他回复。”
“那你怎么想的呢?”
“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啦,嘿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