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两一下子便将横波从自己的美梦中砸醒,甚至让她有些晕头转向。
三千两已经可以保障碧云山上一大家子十年的生活,而三万两,那岂不是她师父师娘这辈子都不用操心赚银子了。
思及此,横波第一次不再用嫌弃的目光看这个浑身脏兮兮,剑术也错漏百出的少年。
自从上次发现与人交流的问题后,横波便随身带了纸笔,此刻,她拿出一张纸来便开始奋笔疾书,挥笔写就龙飞凤舞一行大字后不待墨干就陈于小少爷面前。
这次轮到在一般人眼中算得上文武双全的小少爷陷入了沉默。事实上,当他看见横波以动作交流时便猜到了她可能是个哑巴,但这也不至于让他如此,真正让他无语的是,横波一个哑巴居然还把字写得如此之丑。
努力辨认了片刻他才明白横波的意思,三万两送他回家可以,但是他的剑得先押给她,若是到时候钱不够就用剑抵。
小少爷没想到横波对他的剑如此执着,但是无奈他身上如今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做信物,只得依依不舍地将剑递给她。他倒也不是有多爱剑,主要是这把剑确实关乎着他自己的身家性命。
横波见他如此配合,待他的态度都好了一些,甚至从床上抱了一张被褥给他,让他不至于夜里受凉。
又将剑重新放回自己身边,与下山前师父给她的同名之剑放在一起,心满意足地打量片刻,也不再管那人,兀自陷入了浅眠。
一夜无事,待横波醒来时船已经准备出发,她叫来两人的餐食后自然而然地坐在桌子前慢条斯理地用餐。
小少爷已经三日多没有用过饭,见横波面上无甚表示也不敢上桌只能忍着,然而饶是他意志力再强,肚子却不争气地“咕”了一声。横波面上略带诧异地暼了他一眼,好像是在问他既然饿了为何不来吃饭,小少爷才上前用餐,只是一边吃还在一边腹诽,主人没有邀请他怎么好意思用饭。
他哪里知道横波自小便生活在山上,独立自由惯了,清虚子和柳氏也从来不拘着他们,任他们漫山遍野地跑,若是错过了饭点自己去厨房热一下便可。因而,在横波心中丝毫没有要共食的概念,更别说邀请他了。
横波吃饱后便停了筷,而日常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小少爷这次几乎将所有饭菜扫荡一空才停下。
“实不相瞒,我乃藏剑山庄少庄主楚卿尘,且不出意外的话,待我回去便可继任宗主之位。而你则需要保护我直到我回庄。”
听闻“藏剑山庄”四字,横波下意识便皱了下眉头,想起阮望舒下山最后去的地方便是藏剑山庄,她终于认真描摹了一下眼前此人的眉眼。
终于有了洗漱的条件,小少爷今天早上一起来便将自己的仪容清理的清清爽爽。此刻,一张俊秀的白皙面庞映入横波的眼帘。
看起来确实像是尊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少爷。
既然他的目的地也是藏剑山庄,如此便不必多跑一趟了。只是不知道这小少爷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碧云镇,他和阮望舒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横波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一丝也没有显出。而这小少爷,虽然看似傻白甜还有钱,但或许是经历了此前一番险境,嘴巴倒也还严。既不肯透露藏剑山庄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也不肯说他是惹了谁以至于千里迢迢被追杀,又是为何出现在碧云镇的。
没错,在看到小少爷的剑时,横波已经确定那天在客栈里遭遇的风波源头就在于他,对自己可谓是无妄之灾。
好在她也不急,既然这一趟藏剑山庄非去不可,一切总有机会弄清。
在船上相安无事几日后,两人终于抵达了常州。
到达常州的这日已是三月的尾巴,尤其是江南这一带已经完全进入了春季,江岸边开遍了争奇斗艳的野花。
碧云山上虽也有不少花,然而除了白色就是黄色,到了冬天更是只剩忍冬作为雪地的点缀。故而,一时间见到这么多颜色,横波真真是目不暇接,只想着要是能把这些画面在眼睛里存起来等回去直接给师姐还有师父师娘看。
对了,即使存下来阮望舒也见不着了。
横波又突然沮丧起来,她想,和眼前这让人目眩的风景比起来,她其实宁愿这一辈子都和大家一起在单调乏味的山上待着。
楚卿尘面对这一派景色倒很是适应良好,他自幼生长在江南,别人眼里的江南好风光于他而言不过是早就看惯了的寻常。看到这岸边葳蕤的草木也不过是想起了这段时日以来藏剑山庄乃至自己身上的变故,生出了些唏嘘之感。
饶是如此,自小别的优点都不突出唯有心性颇为豁达的小少爷也马上抛去了心中的这一丝丝感慨,一下船便拉着横波去成衣店买衣服。
面对横波的不理解,小少爷指了指自己身上破烂的好似布条一样的衣服理直气壮:“我堂堂藏剑山庄少庄主,穿这么一身回去成何体统。”
横波不能共情小少爷的自尊心,但是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