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虽面上表现得胸有成竹,行动间却比二长老还要心急,不等外面的人到来,已经冲上前去将门打开,倚在门口向外张望。
只见满脸淡漠的横波在一丫鬟引路下步入了房间,待那丫鬟退下,小少爷忙把她按在了椅子上,又亲自斟了一杯茶捧到她面前,殷勤道:“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二长老见他如此殷勤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趣事,忍不住晃悠着头笑了笑,不过耳朵确实也竖了起来。
横波先是端着茶杯饮了一口,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二长老:???
二长老不知横波不会讲话,但觉得少年天才大多有些高冷,横波这种高深莫测的样子倒也符合情理。
可是他又着实想了解事情经过,便一屁股将小少爷挤开,面上也挂起了最亲切可亲的表情奉承道:“姑娘可真是年少有为,只是老朽斗胆一问,那老贼现下是何情况?”
他想着横波再如何厉害,也毕竟是初出茅庐,能从三长老手下全身而退已是不错了,若能令其受伤,便算是稳赚不赔了。
因而,当小少爷向其保证能彻底除掉三长老时,他是不信的,答应小少爷也只是想给三长老添点麻烦,出一口恶气。
横波看着这张突然凑近的灿烂的仿若菊花一般的笑脸,一时间有些难以直视。
况且,她虽厌恶三长老,但不得不说,三长老看起来还是要比眼前人年轻不少的。她秀气的眉纠结起来,干脆将还留有血迹的剑陈于两人面前,自顾自跑到一边休息了。
二长老盯着这把神兵仔仔细细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发问道:“这是何意啊?”
小少爷和横波在一起待久了倒是略微理解了她的脑回路,指了指剑上残存的血迹道:“她的意思是指三长老已经命丧于此。”他摊了摊手,“反正肯定不是让我们帮她洗剑的意思。”
没想到二长老却好似被他打通了任督二脉,突然从位置上站起身来,也不顾脏了自己的手,拿起剑就往外跑。
小少爷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直到二长老都跑出了房间才反应过来,追到门口:“二叔,你干嘛去啊?”
二长老连头都顾不上回,兴奋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我去给这位英雄洗剑去!”
小少爷:……
他还从未见过一向稳重的好似老狐狸一般的二长老露出这副样子,但是想到他大仇终于得报,便也不奇怪了。
二长老走后,他走到正立于一室内水缸前闲着无聊用手拨弄小鱼的横波面前,真心道“这次真是多谢你。”
横波摆摆手,她本也不是为他,何况自己还多赚了他两万两银子。
“如今,我已将印信带出,不日便将以新任庄主的名义发布讣告,邀武林上各门派前来吊唁,借此机会揭穿三长老一脉的阴谋。”
他的计划安排的很好,横波却是低垂着头不语。
小少爷察觉到了她异常的情绪,心下略有不安,忙问道:“怎么了?”
横波摇摇头,她其实想问小少爷将要如何处理阮家被灭门一事,但既然阮望舒并未告诉他实情,想来也是不愿他插手此事的,便没有再提。
“待这些风波平息,你愿意留下来吗?”小少爷习惯了她的沉默,也并未在意,反而问出了在他心中摇曳良久的问题。
他的手紧紧攥着腰带上的流苏,目光真诚而充满希冀,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你,而你可以对他生杀夺予。
横波看着,突然觉得金尊玉贵的小少爷此刻竟像是路边正朝自己摇着尾巴的小土狗。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看着她朝自己露出的点点笑意,不知为何,小少爷突然想起了那年去北方游历时有幸观赏过的西府海棠,那是凄寒冻土上的一抹艳色,也是他此刻荒芜心间的乍泄春光。
“你,你笑什么?”刚刚还运筹帷幄的小少爷脸上突然染上了一层薄红,说话也结巴起来,像是刚刚被玩弄过的娇花,含羞带怯,欲语还休。
横波见他羞恼的模样有些不明所以,她毕竟只是在心里想想,莫非小少爷真有什么读心术,知道了自己说他像小土狗?
想到自己还没拿到手的五万两白银,横波不由敛了笑意,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生怕他被自己惹恼了不给钱。
小少爷哪晓得她心下百转千回,只知道再待下去自己怕是人都要烧没了。
“反正你再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留下来。”留下这一句话,小少爷头也不回飞也似的跑出了房间,正好和洗完剑回来的二长老擦肩而过。
二长老一脸茫然,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脸红的像是喝高了。
他走进房间,先使劲嗅了嗅,也没闻到酒味呀。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他双手将剑呈给横波,看向后者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与欣慰,只差抚着她的手稀罕道‘好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