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枝突然笑了,笑得后退几步,仰倒在方才的石头上。等她笑得松快了,才曲着腿起身:“东方既白,你怎么还想着以后呢?”
“你有没有想过,那一日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我当真是个木讷不善辩解的人呢?那我早就成为玄微宗的罪人了!”
她嘲讽般笑笑,笑得咬牙切齿:“哦,其实也不止,可能还是秽乱宗门的人。”
东方既白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一张莹白的脸被怒气填满。
他有些慌,贯来从容的语调里也多了一些急切与心虚。
“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不知道你们那个长老会那样说。”
“我原先想着这件事顶多让你受一鞭子的刑。”
他不喜欢明月枝总将他视成洪水猛兽的目光,他也曾经受过鞭刑,不是玄微宗明法堂里只能留下一道伤疤的戒鞭。
他只是想让明月枝受点教训。
“然后…”然后他就把她拐下山,他带她去看一看钟暝山。
钟暝山不是洪水猛兽,不是正道名门口中活该被天道所诛的邪佞,她不必那样急着跟他划清界限。
然而这些话听在明月枝的耳朵里更像是狡辩与托词,她面如寒霜,直接打断了他:“然后我就会被关进思过崖。”
等她出来后,外头或许传什么的都有。
她倒是不怕,但连累的人又不只她一个。
“东方既白,有时毁掉一个人,只需要一句莫须有的流言。”她看向他,目凉如剑。
如果她师父不是玄微宗唯一的仙尊,她哪里还有机会站在此地同他长篇大论。
东方既白看着面前这张已经彻底冷掉的脸,她的眸中是清晰的隔阂,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如同现在的钟暝山与修仙界。
他突然就不想再说什么了。
钟暝山哪里落魄成这样了,需要他向外人解释。
他不需要向外人证明,钟暝山本来就不是邪佞。
明月枝只是一个外人而已,一个会因钟暝山的传言慌慌忙忙与他分道扬镳的外人而已,一个想利用他又想与他划清界限的外人而已。
东方既白闭目轻舒了一口气,缓缓道:“明月枝,倘若莫须有的流言可以毁掉一个人,那应是这背后的规则出了问题。”
“真正藏于其后的是人心中的偏见。”
“我承认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但我的确没有想到你们的执法长老会如此处事,一点体面都不留给你。”
这样的人居然是玄微宗的执法长老,东方既白的话里便不免带上了些讥诮:“什么执法长老,你们名门正派怎么还不如我们邪门歪道呢?”
连证据都没有,一张嘴就差没直接将他们说成是野合的狗男女了。
“对啊,我们名门正派里的规矩多的是呢。”明月枝觉得跟这狗东西说话属实是在浪费时间。
她是真的很生气,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先前很平静,看到这狗东西之后怎么就是忍不住地想揍他了。
她摸上了右臂的几道刀口,突然觉得自己那几大碗鲜血真是喂给了狗。
太过分了,她气不过,明月枝倾身而起,再次从石头上下来,直接走到了东方既白面前。
抬起头看向他,露了一个明媚至极的笑容,像是经了春露的海棠绽放到极妍。
饶是东方既白这一个月与她也算是形影不离,仍旧在这样的清艳明媚里愣了片刻。
就是此时,趁着东方既白没反应过来,明月枝迅速拉下了他的衣襟,抬起手,啪啪两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她说过的,要是再见到东方既白,她一定要给这狗东西两个耳巴子。
她做到了。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耳膜里,火辣辣的疼痛从脸颊上传来,东方既白呆住了,周围寂静无声,连微风都静止。
明月枝原本怒火滔天的胸膛平静了下来,连眼底的红意也缩了回去,她手中捏着师父给的那枚金印还有小飞毯,紧紧盯着东方既白的神色。
要是情况不对,她准备随时逃跑。
幸好现在离玄微宗还没有很远。
然而东方既白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半晌过后才扯动嘴角,像是被打出去的神魂终于归了躯壳。
他笑了笑,笑得诡异又危险。就在明月枝以为是不是将他打傻了的时候,他忽然抬起了手,死死地擒住了她的肩,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提起来。
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就这样径直凑在了她的面前,几乎就要脸贴脸,鼻尖对着鼻尖。
明月枝吃痛地回缩身体,而他眯起了那双华美嚣张的凤眸,声音冷硬且危险地说:“你打我。”
“明月枝,你居然敢打我。”他重复,看着明月枝的眼神如同第一遭认识她。
凤眸微微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