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尴尬。
只是这般想着,明月枝心里却突然冒出些惊讶,对自己的惊讶。
明明她与东方既白相识的时间并没有很长,但这个人似乎以一种稳定且迅速的方式渗进了她的生活里,以至于她在这种状况下居然会首先想起他来。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她得时刻记着,这人就是个临时搭子。官方一点的说法,他们现在这叫同僚关系,待项目完成,项目小组就得解散。
若是太过习惯他的存在,以后难受的可是她自己,她是万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不过明月枝也承认,经过昨夜,那份久郁于心的芥蒂被放下,释怀后,自己内心明显轻松了不少,可见埋怨一个人其实也是一件很费精力的事情。
思绪百转千回间,明月枝听到了脚步声,她抬眸,回廊的转角处突然出现一片熟悉的衣影。
“你回来了。”她往前半步,微笑着热络地同他打招呼。
从窗牖缝隙里漏下的光斑落在她的鬓边与眉眼间,因为莞尔笑着,那双秋水眸在阳光照拂下清丽明亮得惊人,仿佛两泓明净湖水漾着粼粼秋波。
是浮光跃金,是静影沉璧。
东方既白没想到会在转角的一瞬间看见明月枝,她站在深檀色的长廊尽头,像一副沾了晨露的瑰丽的画,骤然落进他眼里,连空气里那点飞扬的尘埃在日光里都朦胧得仿佛是在为她增光添色。
执扇的手一顿,他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明月枝见他这等模样,以为出了什么事,正要上前一步细探,却见他果断转身,走进自己房间,并迅速将门掩上了。
她看着“哐当”一声倏然紧闭的房门,一时愣在原地,片刻后才忍不住摊了摊手,内心生出无限疑惑,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给她吃闭门羹?
还能不能处搭档了?明明他们昨晚上才说过要好好合作。
隔着一方不宽不窄的房门,明月枝在门的这头郁闷不解,房门那头的东方既白同样不解。
他背靠门扉,视线不知落在何处,神色竟然诡异地生出一丝慌张。
他不明白,明明明月枝是那般坦坦荡荡地同他打着招呼,他方才的注意力怎么会全部落在她那两瓣弯起的唇上。
只一瞬间就想起了他做错事的那一日,进而又忆起某些不可明说的温度与柔软,仿佛…仿佛那样的温度与柔软就该贴在他的唇上。
他怎么会这么想?
想来想去,也只能怪罪于昨夜的梦太离奇,叫他伤了神。
“吱呀”一声,上一刻被关上的房门,这一刻又打开。
明月枝还站在门前,这门一开,两人视线便撞在了一块。
这一瞬间,东方既白脑子里的想法似乎全被清空,只余下一片茫茫雪光。
而这茫茫雪光里又只立着一个清清淡淡的影子,轻轻浅浅地笑着。
舌尖抵在齿上,他突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手里拿着什么啊?”许是觉得现在的气氛太过怪异,明月枝不自然地勾下贴在自己的颈间的碎发,将视线下移,落在东方既白的手上。
他的手中似乎握着一样东西。
看质感,好像是陶瓷?
东方既白这才发现他从外头带来的东西一直被握在手心里。
“没什么…”
他神色微变,却将两臂垂下,宽大的袖摆遮住双手,也遮住了他手中的东西。
明月枝耸耸肩,表示自己并没有窥探他隐私的想法,转眼又瞥向江寻舟的房门。
还是紧闭着。
东方既白看着眼前这张尚且漾着悦色的脸,努力镇定下来。
“你等很久了吗?”他询问道。
然而在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他又谨慎地觉出几分熟悉,像…
像什么呢?像老头子偶尔出去办事,回到钟暝山,回到香雪海时,同阿蛮说话的语气。
乍想着,手里的东西突然发起烫来,烫得他手心里生出细汗。
他想他今日应该是生病了,有些昏头,所以才总生出些轻浮的念头。
“那倒没有…”明月枝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他的话,笑着同刚刚梳洗好出门来的刘姑娘颔首示意。
“不过,你昨晚上说的事情办好了吗?”她好奇看他。
东方既白握紧手里的东西,在她带笑而专注的视线里偏开眼,轻“嗯”一声后,又看向某处,道:“他也随我们一起吗?”
明月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是江寻舟也出门了。
她点头应答:“对啊,人家是南明山弟子,我们跟他顺路的。”
东方既白挑眉,像是终于找回了心神,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视线再次落在江寻舟身上。
那厢江寻舟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袱,半垂着眸,仔细盯着地面,绕开了弯着尾巴,翘首因为好奇而不断朝他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