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阳没有告诉韩林这件事,接下来的时间,程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每次韩林回来他依然像小太阳一样陪着他,只是好像更粘人了。
韩林不在的时候程阳总是偷偷哭,他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了,每天都在靠药物减轻身体的疼痛。
最后一个月,程阳实在是撑不住了,向学校请了假,他忍着疼痛把他和韩林的瓷盘上了色,带回了家。
他没有去医院,只是独自在家记录着他以前与韩林的点点滴滴,写好了遗书,准备悄悄度过他最后的时间。
程阳也想着告诉韩林,可是韩林的事业才刚刚有些起色,他自己终究是逃不过了,能活下来的人还要好好活着。
韩林虽然忙,但是每天也要和程阳打视频聊聊天,程阳就买了化妆品掩盖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程阳每天也要做些什么,比如画画之类的,尽力在这个屋子里留下他存在的痕迹。
他害怕韩林以后把他忘了,他也害怕韩林不会把他忘了。
他不知道他自己什么时候会走,每次出门前都给小猫留下足够的食物。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这次他出门买菜,终于撑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韩林这时正在回家的路上,他的项目有了重大突破,他的公司马上就可以正式上市了。他回到家里看着家里没有一点光亮,也没有一点声响,疑惑到。
“小阳出去了吗?等他回来吧。”
他打开灯,小太阳在他脚旁边蹭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他蹲下身抚摸小猫,一抬头就看到猫食盆里特别多的食物,感到一丝不对劲。
他起身,向卧室里走去,卧室里桌子上堆满了纸,窗台上还放着那两个陶瓷作品。
他拿起那堆纸挨个看着,纸上画满了他和程阳的点点滴滴,有他们第一次相遇,有他们一起晨跑,有他们一起散步…每张纸背后都写着“我爱你”。
那堆纸的下面压着一个笔记本,打开笔记本,一张纸滑落了出来,那是那张让程阳做出一切决定的诊断书。
“胃癌晚期…三个月…小阳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他脚下没稳住,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张诊断书。
“假的,肯定是假的,平时疼一下都要哭的人,怎么会不告诉我,还有每天打视频气色都看着那么好…”
他用最低级的谎言骗着自己,那瓶粉底液就在他眼前,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只是不想接受事实罢了。
幸福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他又翻开笔记本,笔记本里写着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他的第一次脸红,第一次生气…最后一页,是一封遗书。
“韩林,你要好好活着,替我活着,我爱你。”
韩林看到这一行字,再也绷不住了,哭声在整个房间里不停回荡着,他用力捶打自己的头部,他恨他自己为什么没有抽出时间多陪陪他,或许这样就能发现了,他恨他自己没有在程阳第一次胃疼时就带他去看医生,或许这样就能有救了。无尽的悔恨充斥着整个房间。
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您好,是程阳的家属吗?他通讯录里只有您一个人。”
“是。”
“病人正在手术,您过来一趟吧。”
韩林听后挂了电话,发了疯一般向外跑去,他随手拦了一量出租车。
“去xx医院”
车上他不断哭泣着,捶打着车座,这是他第一次哭的如此撕心裂肺。
来到手术室外,他抱头回想着他们的点点滴滴,渴望奇迹出现。手术室的灯牌灭了,门开了,一位医生走了出来。
“先生,节哀顺变。”医生长长叹了一口气。
韩林坐在那里,眼泪已经布满了他整张脸。
手术床被推了出来,而现在那个象征死亡的白布下,盖着的正是他最爱的人。
他拉开白布,轻柔地抚摸着那张稚嫩而苍白的脸,在额头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说好的陪我一辈子呢。”
他把他送去火化了。
他生命中最后的一缕阳光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