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我便让宋誉给肚里的孩子取名字,他思来想去,说男孩便叫越澜,女孩就叫篮月。
“越过重重万山难,雨打花叶起波澜。狂风骤雨折不断,我捧娇花入我篮。”
呵,酸腐。
燕燕与宋誉和离,去军中做小教头去了。现下是全天下女子的榜样呢。
燕燕,终是展翅高飞咯。
我们谁都不提生下孩子后的事,又让宋誉代笔,给吾儿留了十封信,前几封都是些口水话,写了一些我与宋誉的事。
比如哥哥得了母亲绣的墨竹披风与手帕,去给宋誉炫耀。宋誉硬抢了手帕,还求我给他绣一个一模一样的。
小蝶与宋誉争抢我的桂花,二人连每枝上的叶子都要数数是否一样多。小蝶为了报复宋誉的叶子比他多一片,往他的银耳羹里加了现薅的茉莉,却合了宋誉的口味。代价就是腹泻一场。
一桩桩事零碎繁杂,但确是我最宝贵的回忆。
最后一封是我写的,虽说我不在了,但还是要给我的孩子足够的爱去,让他记得我这做母亲的好。
“吾儿可安?十年已过,想你已对生死有所领悟。生老病死乃人间规律,人终究难逃一死,我虽死去,你却万万不可伤怀。死亡不过是另一种方式的相逢,我爱你如珍宝。”
我朗声读给宋誉听,宋誉使了脾气把脸转到一边,我便绕着他读。
小蝶告诉我今年梅林的花格外早,不用再等初雪那日去查看了。
宋誉给我剪了梅枝插在房中,闻得浅浅香味。不过梅枝留不久,没过几天花香便几不可闻。
初雪迟迟未到,我也没等到初雪那日,孩子便要来了。我进产房宋誉也要进,他向来执拗,便进吧。
生产是件痛苦的事才对,但我却很轻松。我还让小蝶给我看了看孩子,竟然是一男一女,都小小的,哭声弱的很,赶紧递给了柳大夫去。
又忽觉瞒了宋誉那么久,愧疚不已,“对不起啊,骗了你好久。”
宋誉又哭,接着又露出狡黠的笑,“梅林是我的私产。你说喜欢那日我便筹备着将你们据为己有。其实那日我挖了坟的,里面没有手帕。”
那就好,还不算太笨。
眼前陷入黑暗,父亲与母亲在前路提灯替我照亮,哥哥穿着最爱的墨竹披风,朝我挥手。他们说,“清清,回家了。”
身后传来宋誉和小蝶的呼喊,这一次,我没有回头。